他今晚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很大一個原因是白天和葉染談話過後,始終覺得葉染有什麼地方閃閃爍爍沒有說清楚的,這才晚上過來一看。
卻沒有想到,葉染果然膽大妄為的服食瞭解藥。
他知道,如果他晚來一會的話,後果可能不堪設想,可是看到倔強好強的葉染,他發現可能是因為身中阿堵蠱的緣故,那種同病相憐的感受,很容易產生一種惺惺相惜的情緒,所以,他很容易就被葉染給感染了。
如此一來,他才甘願裝扮一個平凡的角色,來給她打氣和鼓勁,幫助她撐過這個難關。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話會這麼的多,而且所涉及的內容,是這麼的深。
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也永遠也不可能不允許對外人說起來的秘密,他居然毫無保留的說給葉染聽了。
他不可謂是一個自制力不強的人,什麼時候說什麼樣的話,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那是心知肚明的很,可是,今晚面對著葉染,他方寸大亂了,他以往的人生準則,受到了挑戰性的顛覆。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上籠罩了太多的光環,這些表面光鮮的光環,時常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他需要發洩,需要傾訴,需要一個人給他排憂解難。
可是杜方遙不行,李太后不行,皇后娘娘不行,這偌大的後宮之中的女人,一個個都陷入無休止的宮鬥之中,誰也未必願意去知心知底的和他說幾句暖心窩子的話,誰也不行。
或許,葉染也不行,可是在這個特定的時刻,在兩個人有著相似的人生經歷,而且都處於一個瀕臨生死的低谷的時候,這一刻,他們兩個有了一種默契,這默契,也就造就了今日他傾訴的氛圍
可是,傾訴的時候是一種發洩,說完之後,卻並沒有感覺到有多快樂。
杜方塵的內心依舊沉甸甸的,葉染可以為了變強變大而以身試藥,可是他呢?
他能做什麼?
除了等死,他什麼也不能做。
第二天葉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時分了。
昨晚服食了媚情毒的解藥,導致身體機能衰竭,生物鐘也自然紊亂了。
她醒來的時候,身體已經可以小幅度的移動,喉嚨依舊乾裂,說不出完整的話,但是忍著劇痛,發出一兩個單音節的詞語,卻還是可以的。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身體也被清洗過,床上的被子和床單,以及地上的血跡都消失了。
如若不是因為自身的不適感和杜方塵的話依舊在耳邊盤旋,葉染一定會以為,昨晚的痛苦,不過只是一個夢而已。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這不是夢。
她從夢境裡走入現實,她所需要承受的還有很多。
而現在,首要的,她就是要儘量養好身體,只有這樣,她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嘗試。
杜方遙的那番話在她心裡留下的陰影,她可是片刻都不會忘記的。
而在這個時候,逍遙王府,書房。
崔健剛推門進去,就看到杜方遙雙手負在背後,站立在窗前,似乎在看著窗外的景色,又似乎沒有。
他保持著那一個姿勢很久,安靜到讓人不忍心打擾。
良久,崔健沒有說話,杜方遙卻是先道,“我吩咐下去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
“一切都照常進行,七皇子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崔健如實道。
杜方遙轉過身,走到書桌旁坐下,拿起杯子泯了口茶,又問道,“他那邊有什麼反應沒有。”
“暫時沒有,不過據屬下推測,也就是這兩天,七皇子一定會有一番大動作。”
“是嗎?”杜方遙輕聲一嘆。
就這兩天,時間這麼倉促嗎?
杜方塵的阿堵蠱,難道真的撐不過幾天了?
他的心緒,一時極為黯然。
要知道自從上次在清風府和七皇子杜方瀾一番交鋒之後,杜方遙就對杜方瀾留了心,而之後細細查探一番,雖然並不足以揭穿杜方瀾的全部,但是就算僅僅是冰山一角,也足以讓人震驚了。
這個號稱是草包的七皇子,其心機手段,那是一點都不比別人差。
而且揹負著草包這樣的一個名號,本身就是一個迷惑世人的障眼法,他做起事來,那簡直是毫無壓力。
這一點,就連杜方遙都要忍不住暗道一聲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