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說個不停。
沒有一下子說這麼多話過,祖安的語句因此完全不連貫,嘉茹和敬桐都聽得似懂非懂,數度兩雙迷惑的眼睛相望對問,又同時無解但會心地相視微笑。祖安嘰嘰呱呱了些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快樂。而過分興奮和滔滔不絕,使男孩很快就累得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多年來馬不停蹄地到處旅行,敬桐未曾感到飛行是如此愉快和有趣。他做夢都想不到,他一生中開始感受到真正的快樂,而這快樂之泉竟來自一個智力不足的男孩和一個他原以為自私自利,其實滿懷愛心、堅毅果敢的女人。哦,還有她養的貓和鳥。
“你在笑什麼?”
敬桐轉向嘉茹,握住她的手。“紅茶和咖啡。”
“紅茶和咖啡。好的,馬上來,何先生。”正巧來到他座位旁的空中小姐應道。
“等等,我不是——”敬桐欲說明,但空中小姐已經走了。
嘉茹掩住嘴,以防大笑出聲。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那天早上當嘉茹衝好三杯牛奶,烤了多士,和煎蛋一起端上桌,紅茶第一個把它的長喙伸進其中一杯牛奶,然後呱呱哇哇地振飛而起,逃到廚房裡面,對著燙到它的舌頭的牛奶大喊大叫。
“殺人哪!刺客!來人呀!救命!”
咖啡也一樣,老實不客氣地吃了一大口煎蛋,跟著張嘴呼呼吹著熱氣,咚地一聲由椅子上跌下去,繞著桌子又跑又跳地齜牙咧嘴咆哮。
嘉茹不知道他何以突然想到它們,不過她的確知道他在說什麼。
“它們來到家裡以後,還沒有和我們分開過。”她說。
難得的是易風。她對貓和鳥部沒有好感,尤其不喜歡嘉茹把紅茶和咖啡“寵得無法無天”,卻願意幫忙代為照料,直到嘉茹回來。
“謝謝你肯帶祖安和我同行,嘉茹。”敬桐說。
空中小姐送來紅茶和咖啡,他接過來,道了謝,和嘉茹目光相遇,又一陣忍不住的好笑。
“你喝什麼?”
“我喝紅茶好了。”
敬桐看著杯子裡的咖啡。“自從認識你家咖啡以後,我喝咖啡都有點喝不下口,好像它忽然有了生命,喝了有罪似的。”
嘉茹輕啜一口茶。“沒想到你如此感性。”
“哦,我還有很多優點,你慢慢會發現的。”
她專注於用雙手端住茶杯和杯碟。她已經發現的部分,已足令她傾心了。她仍無法確知她這樣是對是錯。她知道他關心她,關心祖安,並不以她的遭遇、祖安的出身,而對他們另眼相看。可是曾幾何時,關心已經不夠了。但她能要得太多嗎?他分明和她在許多方面都不同。
“在想什麼?”
她的一隻手不知幾時又到了他掌中。嘉茹慢慢放下杯子。
“我不曉得該如何謝你。”
敬桐皺一下眉。“這麼說不是太見外了嗎?”
“敬桐,我想……”
“你想得太多了。嗯,祖安豐富的想象力,大概是你教的了。”
再一次,她意會了他言之所指。
她微笑。“對祖安來說,雲從來不是雲,它們是他想象天空裡的各種東西。”
他指著它們,大叫:“看哪,一條大鳥。啊,那邊,那邊有樹葉,好大的一隻樹葉。魚吶,有一張魚。一個積木在魚上面。”
祖安形容東西用的單位皆自成一格。敬桐三十幾歲了,卻經由一個智慧不足的男孩,發現了天空可以是一幅藝術作品,也是許多小生命的集合處。
“你知道你每次說著祖安時,你的神情有多美嗎?”他柔聲低語。
她雙頰飛紅。“祖安的一切都很美,我常想,他是真、善、美的表徵。”
“你也是,嘉茹。沒有你全心全意的愛和呵護,他的真善美很有可能只是個可憐的殘缺。”
“你說得太好了。”她輕聲道,按抑住她的感動和些許感懷。“祖安小時候,我不像現在可以把工作接了帶回家做,必須帶著他和我一起出去。絕大多數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或者悲憫、可憐他。有些人當他是有傳染病的怪物,忙不迭地把自己的孩子帶遠離他,甚至還有人對他提出些殘忍的問題。”
他握緊她的手。“祖安懂嗎?”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多半不大懂吧,他很天真。所以無知有時候真的是一種福氣。”
但是她卻承受了那些鄙視的目光。他懂。
“如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