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從嘉玉堂出來,還頻頻回首,往謝妙容住的那邊看。
鬱悶地在阿粟為首的幾個婢女的陪同下回了自己院子,一路上阿粟都不時輕聲安慰她,進到屋子裡坐了一會兒,她才緩過來。阿粟又把今日小廚房備下的什麼菜,又要怎麼做等這些問題拋給劉氏,讓她去想別的,劉氏就也慢慢放下了些牽掛十五孃的心思,開始操心今日一家人的飯食該做什麼好了。
午飯後,謝伯媛就決定要履行昨日對母親許下的諾言了,她要為母親擔當,要帶頭去看妹妹十五娘。
其實對於去比較嚴肅的祖母那裡,謝伯媛也是有些發怵的。但是為了履行昨日對母親許下的諾言,她硬著頭皮也要去。不過,她卻是拉上了二妹謝繡姬,多一個人,她自己覺得膽子也要大些。
當然對於從母親那裡知道的關於謝妙容的事情她是不會對二妹說的,她對二妹謝繡姬說得是她們只要去看望被抱去祖母所在的嘉玉堂的十五娘,就不用學做針線。謝繡姬聽了當然高興,她就是最不喜歡學做針線的人,她總覺得像她們謝家這樣的人家,有的是針線上的人,為什麼要讓她這麼個大家女郎去學做什麼針線。她娘劉氏也曾教育她,說學會了針線,將來自己貼身的衣裳就不用別人為她做。謝繡姬來一句:“我覺著府裡的繡娘們做得也挺好,再不行我身邊兒的婢女們也在行,她們給我做的也不錯。”
劉氏不好反駁她,總不能說等你嫁出去了,到了婆家,以後長輩過壽,做媳婦的做上一雙針腳好的鞋送上去也挺長臉的,更不能說你以後會給你丈夫還有兒女們做貼身穿的衣裳,這些衣裳是不好叫別人做的。謝繡姬比長姐謝伯媛小兩歲,要跟她說什麼婆家的話自然是早點兒,就是長女謝伯媛,劉氏也認為女兒家面淺,是不會對她說這些的。
她也曾經問過二女兒不喜歡做針線,那可喜歡下廚學點兒廚藝,結果謝繡姬告訴她,對於下廚做東西她也不喜歡。劉氏聽了就有點兒惱了,對她說你這不喜歡那也不喜歡,那你到底喜歡什麼?
謝繡姬眨眨眼告訴劉氏:“我就喜歡以後也有個象我們謝家的大園子,曲水流觴,往來建康城的名士名媛,整日家熱熱鬧鬧的……”
原來謝家六娘將來喜歡當個社交名媛,社交名媛自然是不需要做針線或者下廚主持中饋的。劉氏不知道說女兒什麼好,末了只能說你既然有這願望,那就要好生學書習字作畫,不然將來你這個女主人沒有拿得出來的才藝,以後也沒有那麼大的號召力,可以做一個社交名媛的。
謝繡姬說:“阿母放心,我會好好學那些的,我不但要習字作畫,還要學經談玄,如同爹爹一樣。”
劉氏搖頭,可惜了,她不是個小郎君,否則丈夫的風範學問也有人傳承了。
但是,女郎學這些好嗎?畢竟是要嫁人的,試想,誰家公婆也不喜歡自己的兒媳婦成天跟什麼名士來往吧?當然,這個時代也有像男子們學習,熱愛來往名士的女郎和婦人,不過,劉氏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做個安靜的美女,做個安靜的和一般大家女郎和媳婦差不多,和自己差不多的女人。不要去出什麼風頭,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好。
她也曾把二女兒的這要當社交名媛的願望跟丈夫謝莊嘮叨過,謝莊卻一笑了之,說:“九娘小小年紀知道什麼,不過隨口一說罷了,況且我也教她寫字作畫,只覺她資質尚可,可是卻不肯靜心下來習學,而且還嬌氣,不能吃苦。你說,這樣她能學成什麼?既然學不好,以後也就沒有本錢可以登高一呼,應者雲集。沒有多的人來往,慢慢她也就沒有這樣的心思了。”
丈夫這麼一說,劉氏這才少了擔心。
謝伯媛拉著謝繡姬一起去劉氏跟前,說了兩姐妹要去嘉玉堂探望十五妹,劉氏同意了,叫阿粟去傳話給教兩人女紅的繡娘,讓她們今日不教,明日再來。又囑咐了兩姐妹到嘉玉堂應該遵守的規矩和禮儀,還打發兩人各自帶貼身使喚的婢女過去。
兩姐妹高高興興地出來,一路說笑著往謝府東路中間位置的嘉玉堂去。謝繡姬不時在路上停一停,去追個蝴蝶,掐朵花什麼的。她難得有這麼個自由自在的時候,平日不是要學書習字,就是要被她娘請來的做女紅的師傅拘著學做針線。特別是回到建康謝府之後,一年多就除了年節那幾天,每天都是這麼過的,她早就厭煩得不行了。
故而能撈著去嘉玉堂的機會,這麼一路玩耍著過去他,她覺得十分愜意。
謝伯媛就要穩重多了,一路上不時招呼謝繡姬不要跑太遠了,不要太貪玩,別忘了這是要去探望十五娘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