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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可是真事……十二年前,你爹爹跟著你祖父剛到燕州松崖的時候……”

燕州與羯族接壤的邊城松崖,隨著獲罪貶謫的父親而來的翩翩少年,年未及冠,聰慧機敏,孝順和善,如同由江南飄落至久旱大漠的細雨,潤物無聲……

娓娓道著往事,杜氏的眼睛越發晶亮,臉上隱隱帶了一層嬌嫩欲滴的粉紅。

這樣美麗綻放的杜氏,卻讓小曼雲不忍卒睹,她緩緩地合上了眼,不敢讓孃親看見她眼底濃郁的傷痛。

“孃親和我不一樣!”,前世的周曼雲活在亂世,身若飄萍,不由自主地與前夫為妻,後夫為妾。

前夫無情,後夫無義,緣份薄,恩愛淺。此刻,就算他們齊齊地在她的面前死去,周曼雲自信也不會為誰傷心地眨一下眼皮。

可單聽著孃親講的故事,周曼雲就有些明白了當初為何孃親會不管不顧地殉了節。

這幾日,她在渾渾噩噩中也曾反覆想過,自己機緣巧合地重活一世,雖然可能父親現時已經不在了,但還是可以想辦法,盡力拉住孃親。

只是眼前明顯深愛著父親的孃親杜氏,一下子就讓曼雲好不容易積攢起的勇氣消失殆盡。

“雲姐兒!”,杜氏壓低了聲,喚著女兒,發現曼雲已閉眼睡了過去,有些遺憾地起了身。那些和夫君之間的美好往事,她才講得起了興頭,記憶勾起,有些意猶未盡。

“哼!等五郎回來……”,杜氏溫柔地抿嘴一笑,細心為曼雲掖好被角,再起身,輕手輕腳地向門外走去。

聽著衣履細微的聲響步出房門,周曼雲側轉了臉,對著一片空寂的牆壁悄悄地又淌下了淚。

若孃親自盡只是為節名,還能一直牢牢地看著她,事到臨頭哭勸一博。可如孃親赴死是為情,自己在娘心頭的份量比得上父親嗎?

待聽到小滿放輕步子走過來悄沒聲兒地坐到床尾守著,周曼雲裝著翻了一個身,輕抬起了被子,蹭去了小臉上還掛著的依稀淚痕。

懦弱無能的周曼雲,重生有何用?

按著前世的記憶,六月十五,就是曼雲重生而歸的那一天,父親周柘在洛京意外身亡。

待到半個多月後的七月初五,喪訊傳到周家旅居的平州豐津,孃親杜氏拔劍自刎。

第4章 下僕之鬧

夏日午後人易困,本在曼雲床尾執著花繃子練習繡花樣兒的小滿,沒多會兒,就如小雞啄米似的時不時地點著頭,打起了瞌睡。

白綾紙窗紙上浮著的燥熱漸退,樹影微斜。手裡拎著一隻亮銅茶壺掀簾進門,杜氏悄悄地走到曼雲床邊,步落無聲。

她伸出手,輕巧地抽走了小滿手中的繡花繃子,很是認真地端詳下,接著不屑地撇了撇嘴,手腕向外一翻。

拙稚的繡活兒空中劃弧,被撂到床頭几案的簸籮裡,小滿靠在床邊的綿軟身子也被杜氏放歪倒在床尾。

緋色煙羅裙徑直撩起,衣袂帶風,杜氏就勢結結實實地坐在了床邊的小腳凳上,大馬金刀。

“哎呦……”,後腳跟進門的朱媽媽,剛剛咋呼了半嗓子,就被杜氏急忙擺手止了。

杜氏輕輕拍了拍聽著聲響輕皺起眉頭的小滿,嘆了口氣,聲音不復此前給曼雲講故事的輕靈,疲憊滿滿。“算了,她也還小呢。這兩日照顧雲姐兒也累著了。”

朱媽媽點了點頭,拖了個梨花圓凳,緊挨杜氏坐下,肥臀還沒挨著凳子面,就先衝著地上狠啐了一口。

“呸!那死拗婆子!”

見杜氏眉眼間有些惱她不講究,朱媽媽悻悻地抬起一隻大胖手擋住了嘴,刻意收低了聲,“俺覺得夫人訓的忒沒理了,若不是當初她硬要留在這地界,俺姐兒哪用得上遭這罪!”

“再怎麼,她也是雲姐兒的祖母!”,杜氏的杏眼兒飛白,嗔怪間,嫵媚天成。

“小姐,你這是周家的媳婦做久了,性子越發綿善了。”,朱媽媽不滿地扁扁嘴,低沉的抱怨聲連珠兒地向外迸。

“姑爺可早交待了,他自會在洛京照顧好老爺,咱這一大家子也不要在平州逗留,要趕早乘船渡江霍城去。可前腳姑爺剛走,後腳夫人就稀里嘩啦地哭上了,捶胸撞牆地尋死覓活,非要留在平州等著爺幾個的訊息。

現在倒好,一大家子兒困在這地兒,不南不北,不上不下,還平白惹來了瘟神娘娘。這會兒,四五個孩子都病了,她就覺著順心合意了?要我說,她就是……”

“婆婆也是怕了,當年公爹貶去燕州,她沒跟著,然後就鬧出一堆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