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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沙漏裡銀沙流動發出細微的聲音,玦簫苑一同往日,灑滿陽光。

鍾離玦坐在床沿上,看著一直未曾醒來的一茉,面如凝霜。

看著她緊閉的雙目,他害怕了,害怕她不再醒來。

突然,沉睡的一茉,身體開始不安地扭動,面露痛楚之色。

她的雙手胡亂地揪緊蓋在她身上的衾被,額上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

然她還是未有醒來,她微張著嘴,似要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即使是在沉睡,她的身體依舊緊繃著,恍如驚弓之鳥。

鍾離玦看著這一幕,胸口不禁傳來莫名的疼痛,他抬起手,輕輕撫上了一茉的臉頰。

“別怕,是我。”他的話,是那麼輕,盡是疼惜與柔情,生怕會將她傷著。

輕柔的話語,粗糙的掌心摩挲著一茉的臉頰,讓她小小的身體狠狠為之一顫,卻也讓緊揪住衾被的雙手慢慢鬆開。

有清淚從一茉眼角滑落,順著他的指腹,溼了他的掌心。

她又沉靜地睡了。

她的舌頭已被她咬斷,雖已及時得以縫合,卻讓她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她是以死相要挾,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所以,石室裡在他見到她的時候,她的嘴角會有血漬。

本以為那是她因傷而吐的血,卻未料這是她生生將自己的舌頭咬斷。

當時的她,該是何等的絕望。

鍾離琰!

在撩霧替她把過脈將實情告訴他時,他差點沒能控制住自己折返回宮取了鍾離琰的性命。

他怎知,不過半日,她竟受了如此大的傷害。

撩霧所說的話,總是縈繞在他耳邊,攪得他夜不能寐。

密林的毒,侵襲了她的血液,以致她若是昏睡不醒超過五日,她便不會再醒來。

而此時,已過了整整四日

他突然不敢看她沉睡的容顏,慌亂而逃。

苑子裡夏末的日光在青翠的竹葉上鋪陳一層淺淺的暖色,卻如何也暖融不了那一抹冰冷的海藍。

寧靜的霧園,每一處,都溢滿濃濃的藥草氣息。

霧園最裡處,一間瓦舍靜靜地坐落在參差的樹影間,頂上落滿了樹葉,有嫩黃的,有的早已腐朽。

瓦舍前的地面上也是一般光景,鋪滿掉落的枝葉,腳踩上去,能清楚地聽到腐朽的樹枝折斷的聲響。

越往瓦舍而去,濃郁的藥草味愈是撲鼻。

望天嘆息著,踩踏一地腐朽枝葉,推開緊閉的門。

各種各樣的藥材將這本就不甚寬敞的屋子堆得無處踏足,大大小小的藥罐隨處擱置,有的盛著幹藥,有的正放在爐火上,往上冒著白煙,安置在牆上的藥屜子全被抽出,裡面堆著滿滿的藥材,以致屜子都無法關上,還有七零八落被隨意扔在地上的空屜子。

唯有從染盡泥塵的窗戶漏進幾縷光線,撩霧便埋首在這些藥材裡,時而在牆上的屜子裡翻找著什麼,時而又轉過頭來看著藥罐里正煨著的藥。

一年了,至從漠白城回來已有一年了,這一年來,每日,撩霧總有大半的時間將自己關在這一間瓦舍內。

他要為鍾離沁婀配出能將她治好的藥,他要將她治好

即使,他配出來的藥,從未能送到她嘴邊。

甚至,他連她的一面,都見不到。

撩霧盯著騰昇著白氣的藥罐,視線有些模糊,絲毫未察覺到望天的到來。

“撩霧。”望天輕聲叫他。

這一年,撩霧已變得太多太多,他不再是原來那個溫文的他,他變得成日只知將自己關在這個藥方內對著這一堆藥材,他變得嗜酒,他早已變得不像他。

抑或是,不是他。

無論他們如何說他,如何勸他,他都是無動於衷,他將自己禁閉在了漠白城破的那一日,走不出來。

曾經,他的霧園是一塵不染,他的藥房,亦是乾淨整齊得讓人每次進入,都有一種寧馨的感覺。

現如今,從前的影子,一絲一毫也搜尋不到。

“望天,你來了。”聽到望天的聲音,撩霧忙轉過身背對著望天,再轉過來時,方才眼裡的朦朧已然不見,只有柔和的笑掛在臉上,“坐吧。”

可才說出讓望天坐下的話,撩霧的笑容就有些尷尬,這間屋子裡,根本就連坐的地方都騰不出來,撩霧只能牽強地笑著,道:“到園子裡坐坐吧,你好久沒來我這兒了。”

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