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一臉倦色,跟我回去休息吧。”沅承一把捉住羅言湛的手,說話間意有所指,“夏夜裡還是很涼的,彆著涼感染了風寒。明天又要開始一番舟車勞頓了。”
羅言湛被沅承摟著往前走去,在走到景王殿下近前的時候,問道:“你倒是不關心我去了哪兒?”
沅承的眼角瞄向沉默不言的兄長,笑道:“一時高興忘記問了,你要是去了什麼煙花柳巷的,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我去了……德榮郡最有名的青樓,”羅言湛一字一句的說道,儘管沅承“不許”他去煙花柳巷,但他偏偏要說出口,“環鶯樓。”
彷彿是沒瞧見沅承展露出的怒意,他兀自繼續說著,“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我去了一趟環鶯樓忽然就覺得這句話說得特別有道理。那家青樓的花魁,小時候與我在惠河郡有過一面之緣,當時相處甚歡,無奈她家遷往帝都,從此沒了聯絡,誰能想到十幾後在德榮郡又見面了。”
“那你們一定是很高興了?既然是從小相識的,可為她贖身?”沅承又怒又想笑。
羅言湛搖搖頭,“第一,我沒錢;第二,我沒這個義務。要贖身,她自己賺錢就好,而且看她在那裡待得也挺高興的。”
聽到此處,沅承的怒意全消,又問道:“那你後半句的‘無緣對面不相逢’又是什麼意思?”
羅言湛聳聳肩膀,“我隨口連下去說的,沒有什麼意思。”他抬起頭看向沅承,滿臉堆笑,“沅承不要生我氣,我和那個花魁絕對沒有什麼的,連朋友都談不上。”
沅承接下來說的話,景王一句也沒有聽進去,直到腳步聲消失,他方才緩過神來,回過頭看過去,已經不見人影,唯有簷下投射來的燭光搖曳出模糊的光影。
溫公公見景王點點站著不動,不說話,不敢隨便離開,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揣測著主子的心意,還沒個開頭,但見主子回過神,連忙說道:“景王殿下,明早要趕路了,請您早些休息吧。”
“溫公公,你回去伺候皇上吧。”景王吩咐道。
溫公公行禮過後,便帶著宮人回皇上那邊去了,而瑞王的那一幫侍衛,不知何時已不見了蹤影。
景王立在欄杆邊,看著倒影在水中不大真切的身影。宮燈上的紅石榴花在火光中盛開的熱烈,一如多年前那盞宮燈一般……忽如其來的心煩意亂,景王一腳踢飛地上的石子,平靜的水面頓時泛起漣漪,一圈一圈的盪漾開來,身影也隨之支離破碎。
那七個字,分明是說給他聽的。
只是無緣罷了嗎?
水面漸漸恢復平靜,那破碎的人影重新聚攏在一起,卻不是他的樣貌。
景王眯起眼睛,神色出奇的平靜。
他的話真假難辨,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看不明白聽不懂。
這便是無緣嗎……
第二日午時,巡遊的隊伍再次啟程前往南方,一路上皇上心不在焉的接見各地官員,巡視各地方民情的事不提,隊伍行至半途,皇上忽然折道轉向原本不打算去的惠河郡——羅家世代居住的惠河郡。
聖駕光臨,羅府上下頓時忙碌起來,羅正卿有條不紊的指揮丫鬟家丁收拾院子,安排皇上的住處。然後在御駕到達惠河郡的當天,與一眾大小官員在城門口迎接,迎入了刺史府。
回到家鄉,羅言湛的臉上卻不見笑容,百無聊賴的躲在正堂的窗子下面,聽著裡面傳來的各種寒暄、詢問之類的,打了個哈欠,眼皮子越來越重,想著屋裡的人還要說好半天的話,所幸靠在牆上睡覺。
忽地覺得鼻子上癢癢的,他不耐煩的揉揉鼻子,睜開乾澀沉重的眼皮,罵道:“哪個混蛋吵本大爺睡覺。”
面前的人笑嘻嘻的,手裡捏著一根狗尾巴草。
略黑的面板,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眼角一道道皺紋顯示出他不小的年紀,還有濃密的絡腮鬍子,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跟朵花似的燦爛,一身衙役的打扮,腰間掛著把灰濛濛的破刀。
儘管做了喬裝改扮,但羅言湛仍是一眼認出了來者,頓時睡意全無。
“嘿,龔笑笑!”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上班摸魚碼字神馬的,好睏難啊,唉……
別有用意(中)
那日,龔笑笑半路上買了匹馬,一路上橫衝直撞飛奔而去,才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寨子。主子和寒蹤並未對他表現出任何懷疑的態度,也沒有問起他在城中遇見過誰。
但是他主動提起在環鶯樓內看見羅家大少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