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動手,反而去找茹喜探聽口風。也因為有這層關係,弘曆雖然驚懼,但還不願相信茹喜真會下狠手。
可現在傅恆說到弘?,弘曆想的卻是永琪。茹喜把自己掀下龍椅,根本用不著搞兄終弟及,只要選五阿哥永琪繼位就好,那本就是她的親兒子……
加上弘?,茹喜手裡有兩個親兒子,一個有名無實,一個無名有實,她選擇多多,根本不必在意自己這個皇帝。此女什麼時候講過情意?自聖道選她為南北中人開始,她怕就已沒了人性,一心就為謀權柄。
想通了關節,弘曆頓時渾身冷汗,對茹喜再不敢抱什麼幻想,她把自己弄到映華殿來,說不定還是在暗示自己乾脆自我了斷。
難說下一刻就有人送上白綾毒酒,自己真甘心就這麼死了?
恍惚間,就聽傅清咬牙道:“小弟,你這話倒說得對,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弘曆暗道,都成階下囚了,還能怎麼辦?
卻聽傅恆道:“如果之前恂親王所言不差,是茹喜最初起意在西安行刺聖道,那麼茹喜跟聖道該是已經撕破臉面。茹喜急著想把恂親王推出去當替罪羊,為此她不得不親掌權柄。為了穩這權柄,她也再容不得皇上,那麼聖道會允此事發生麼?”
傅恆這話粗聽像是在繞大圈,可一說到“聖道”,弘曆心中就生起一股熱意。
沒錯,茹喜終究不還得看叔皇的臉色!?若是叔皇開口,她茹喜真有膽子下狠手!?
弘曆張口就道:“去找陳大人!南蠻……不,大英總領館的陳潤!他能救朕!”
傅清傅恆呆住,這話方向倒是對,可還有兩大難題要解決,第一是怎麼跟陳潤搭上線。第二是那陳潤,乃至南面的聖道帝,憑什麼要幫他們。
紫禁城東面,距內城三里之地。本是北京順天府大興縣所轄城區,《英清和平協定》簽署後,這裡新起了一片建築,作為大英通事館駐大清總領館屬地。十年下來,京城人也就將此處的地名“三里屯”,跟大英總領館混淆為一個概念。
二月二十三日,三里屯四周被大批兵丁圍住。號衣上就一個字“步”,表明這是步軍統領衙門,九門提督的兵。而他們的頂頭上司慶復,正在總領館裡,卑躬屈膝,朝一個三十多歲,紫袍烏紗的年輕官員絮叨個沒完。
大英通事館副知事,駐清總領館總領事陳潤沒好氣地揮手止住了慶復的囫圇話:“本官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們怎麼鬧是你們的事,反正在本月之內,得有能定奪清國事務的人出面接下國書。至於你說的那些事。是你們清國內政……”
陳潤擲地有聲地道:“我大英絕不干涉他國內政!”
見慶復苦著臉還要開口,陳潤再道:“你就回去問你的那個太后,我們憑什麼要幫她!?我們皇帝陛下還等著她的謝罪書呢。”
慶復無奈嘆氣,再恭謹地告辭離開,等他一走,陳潤身邊的領事官員們頓時炸開了鍋。
“清國越亂越好,我們為什麼不插手!?”
“咱們就只是表個態,那妖婆就絕不敢動恂親王,更不敢動乾隆!”
“是啊,讓他們互相鬥。越是鬥得不可開交,對咱們越有利!”
“只要清國上層決裂,就是北伐之日,社首,你還在等什麼?”
聽著部下的吵嚷,陳潤悠悠嘆氣:“北伐?現在是北伐的時機麼?”
滿清太脆弱了。皇帝把西安行刺案這麼一攪,滿清竟然承受不住,十年糊起的上層建築轟然瓦解,那茹喜不得不強勢上位,從太妃晉身太后,要自幕後坐到臺前來執掌權柄,以求繼續保全滿清江山。
滿清這番大變,除了皇帝造的勢,紅衣在陝西的逼壓,其實也有通事館的功勞。陳潤領命急急北上,統掌與滿清的交涉事務,就是從外交層面施壓。之前沒急著要乾隆皇帝接國書,現在也還在給茹喜寬限時間,就是坐等滿清自己鬥出一番新格局,然後再坐等紅利。
但現在看來,這一套連環招有些用力過猛,自家的馬韁有些勒不住了。皇帝原本只是想烘烤人心,預先造勢,可沒想著馬上就北伐。部下們此刻之言,就如國中的輿論,竟是來勢洶洶,很難壓得下去。
“已非開國初創之時,人心再難操縱如意了,便是功蓋亙古的陛下,也不可能收發如心……”
陳潤這般感慨著,國中人心終究是皇帝的事,自己只能管自己這一攤。慶復此來,除了通報局勢外,也是傳達茹喜的意願,她希望大英總領館表態支援她,由此鎮服滿清國中各方勢力。
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