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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接風宴定在晚上六點零六分開席,取的是六六大順的好兆頭。宴席依舊擺在百味酒樓,容匪和柳卅到的時候五點才過了半,容匪下了車,站在百味酒樓門前仰頭數了數,三年過去,百味酒樓已經加蓋到了九層,那懸掛在第九層屋簷下的酒樓匾額上裝飾著九條金龍,在黃昏下熠熠生輝,好不奪目。

容匪吹了聲呼哨,問起柳卅:“這雲城四大幫,總不會只剩下青幫了吧?”

柳卅道:“朱爺這幾年生意做得比較好。”

這話說的圓滑,不怎麼像他了,活像個場面人。容匪瞧瞧他,柳卅又道:“朱爺眼光好,找對了時機開工廠,做的東西多,聲勢比別人都大。”

容匪拍了下他的衣領,滿意地看著他這身時髦又得體的打扮,說道:“我隨便問問,你也隨便應付應付就行了,不用什麼都和我說,我也沒興趣。”

柳卅不怎麼自在地望向了別處,同周圍來往的人無聲地打起了招呼。容匪跟著看了圈,和柳卅點頭致意的人裡面不少都是從前就在青幫混得風生水起的大人物,如今見到了柳卅也都是笑臉相迎,甚至主動上來和他握手寒暄。容匪默默走在柳卅身後,跟著他進了酒樓。宴席還未開始,眾人大多都圍在麻將桌和賭桌前消磨時間。容匪對這些沒興趣,柳卅也不是好賭的人,只是甫一露臉就被拉到了牌九桌上,被幾個上了年紀的叔伯圍在中間要他給他們點菸,說是藉藉他近來的好運、仙氣。

容匪自己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宴席主桌擺在一盞水晶吊燈下,圓桌中心放了張座位名冊,按序排開,柳卅和雷符分別位列朱英雄左右兩側,兩人在幫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容匪來回掃了周遭幾眼,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在場的人他看著都眼生,人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乾淨,他沒興趣去結交,也沒興趣湊在人堆裡聽故事,這三年,把他的骨頭都睡懶了。

如此閒坐了片刻,外頭終於進來了個容匪見過的人了——咖哩被四個馬仔模樣的人簇擁著進來了。他是這場宴席的主角,免不了被人攔著敘舊恭迎,咖哩滿面笑容,都一一應承下來,可那雙眼睛不看人時就又立即陰沉了下來。尤其在遇到柳卅時,他笑得最開心,還同他來了個熱烈擁抱,擁抱結束,他陰沉得也更厲害。容匪看著他二人,視線不經意和咖哩碰到,咖哩愣了瞬,似是在回憶他是哪號人物,一邊想著一邊信步朝他走來。到了容匪跟前,咖哩驅走了那四個跟班,一屁股在容匪身邊坐下,喝了兩大口熱茶,“哈”地一聲放下茶杯,一抹油頭,翹起二郎腿,睨著容匪道:“容先生大駕光臨,我這接風宴都蓬蓽生輝啊,聽說你這三年去了英國遊學?”

他講話還是那副陰陽怪氣的腔調,這三年來,連柳卅都變了,他卻沒變。容匪哈哈笑,一時間分不出這個英國遊學的經歷是咖哩信口胡謅套他話呢還是柳卅信口胡謅替他隱瞞行蹤的。

咖哩又道:“還是這三年都沒出過雲城,不過幹起了見不得人的買賣?”

容匪道:“我倒也想繼續幹見不得人的買賣,賺的多嘛,只是三年前我的招牌就垮了,雲城這口蛋糕哪還輪得到我啊。”

咖哩往後仰,翹起了椅子往邊上一指:“怎麼不去玩兒幾手?”

“天生沒有橫財運,”容匪道,“咖哩哥您坐我這兒,怎麼都不合適吧?”

咖哩嗤了聲:“怎麼不合適?老子的接風宴,想坐哪兒就坐哪兒!”

他一拍大腿,椅子兩腳落了地,對容匪道:“你在外頭三年,柳卅的事都沒聽說了吧?”

“青幫的事哪是我們普通老百姓能隨便聽說的。”

他這番模稜兩可的回答引來了咖哩的幾聲乾笑,他拍了下容匪,手一勾,搭在他肩膀上就和他說叨了起來。

“那我來告訴告訴你吧,這個柳卅可是今非昔比了。你說別人做紅棍,這紅棍的事幹不好,被打發去了工廠當工人,那就老老實實地幹嘛。他偏不,他還要混黑社會,這小子你別看他老實巴交,乍看之下沒什麼心思,他啊,野心大得很!求著朱爺再放他進青幫,只要朱爺一聲令下,殺人放火他什麼都幹,專替朱爺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咖哩舔舔嘴角,繼續說,“海州幫那三兄弟,他一個個把他們送進棺材不說,斬草除根,連人一家老小都不放過。你說看他白白淨淨的,能看出來他是這麼個狠角色嗎?我和符哥可都被他騙啦。”

咖哩笑起來不改陰森本色,聽得容匪寒毛都豎了起來,倒不是怕的,和咖哩靠得近了他才發現咖哩身上有股揮之不去的死人味。容匪平生對這種味道最犯憷,難免揣測起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