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那裡聽說了,你很厲害的,你們交情匪淺,你們的故事他都告訴我了。”
柳卅還是提不起興致,只有葉卜一個人在說話:“他其實也來了,人就在外面,但他不想進來,他說他和你的話已經全都講完了,和你無話可說了。”
柳卅點頭,動作幅度很小,幾不可察。
“你要是還有什麼話想和他講,我可以代你轉達。”
柳卅那兩顆玻璃珠似的眼睛從睫毛的遮遮掩掩下露出了全貌,純粹卻又缺乏感情的裝飾,他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他無話可說了,只是有事情想問問你。”
葉卜的胃口一下被他吊了上來:“問什麼?”
“你怎麼救的他?”
葉卜笑著,一拍大腿:“咳!原來是這事啊,告訴你也無妨。那天我去山裡遠足,撿到了奄奄一息的容先生,把他帶回家醫治,他醒後就說他垂死時曾向天許諾,如果這回他大難不死,遇貴人相救,一定會盡心盡力替這個貴人完成三個心願。他就問我有沒有什麼心願,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就隨便說了一個,結果隔天他就替我完成了這第一個心願!”葉卜越回憶越興奮,摩拳擦掌地繼續說道,“目前這三個心願已經完成了兩個,還剩下最後一個,不過我看這最後一個要完成也不是什麼難事,指日可待啊。”
柳卅聽完他的故事,嘆息了聲。葉卜看他情緒低落,便說:“我也沒想到容先生竟然會因為這三個心願而和自己的舊友反目成仇,我實在敬佩他有義無情,能將友情恩情,分得這麼清楚。”
他反倒安慰起柳卅來,還說:“哈哈,等我的這三個心願完成,與容先生一言不和,恐怕容先生就會一掌要了我的命吧!”
柳卅道:“自求多福。”
葉卜收住了笑顏,問柳卅:“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是哪三個心願?”
他賣起關子,柳卅偏不買賬,冷著臉,不去追問也不著急。葉卜似是不滿意他的反應,咂著嘴道:“你到底要不要聽,這三個願望和你可都有天大的關係。”
柳卅煩他,便說:“你既然問我了,肯定是憋不住想說,繞什麼圈子?愛說就說,不說就算。”
葉卜愣了瞬,道:“之前你在議事堂風風火火殺了瞿星,我就有些想不通,也不知道你和容先生怎麼交上的朋友,一個直來直去,一個彎彎繞繞,也是奇了。”
柳卅聞言,不置可否,葉卜對著他豎起三根手指,一根根數著:“我呢,第一個心願是賺一千萬,第二個心願是要作義理和的龍頭,改朝換代,至於第三個……”
他搖晃自己的食指,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柳卅更不耐煩了,索性自己替他接了下去,說:“挖了殺你爺爺朱英雄的柳卅的墳,鞭屍洩憤。”
葉卜拍桌狂笑,大讚柳卅聰明:“說得沒錯,但我發現這位柳爺人還在世,所以我要的是他身敗名裂,屍首分家,永不超生!”
葉卜不笑了,柳卅反而像是聽了天大的喜訊,笑個不停。他比出個拇指:“好志向!好志氣!”
葉卜要掛聽筒,柳卅忽而問葉卜:“那山裡風光很好吧?”
葉卜被他問住了,心下費解,答不上來,掛了聽筒後與柳卅對視了片刻,兩人才分別起身離開各自的位置。
柳卅回到牢房後躺在草蓆上午睡。他做了個夢。夢裡,他走在野外,四周青山綿綿,綠樹蒼翠。這天應該是個春天,陽光和煦,路上開著些黃色紫色的野花,山裡的風光很美,他心裡也很美。走著走著,他看到不遠處的樹林中好像躺著一個人,他看不清他的樣子,就想過去仔細看看。他快步來到了樹林前,伸手分開那些黑色的樹枝往裡面看。他看得很用力也很認真,但他什麼都沒看到,樹林裡沒有人,只有一片草,幾棵開著稀稀落落的白花的樹。他看走眼了,卻又不想離開,他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就站在那裡靜觀草木枯榮,花開花落。歲月變遷,彷彿六十年從他身邊飛過,但依舊什麼都沒發生,他沒遇到任何人,也沒人來給他三個心願。他就只能走開了。
厚重的烏雲蓋住了太陽,天色昏暗。他的夢裡下起了雨。
柳卅醒來後沒多久,就聽到了陸冰自殺被送進醫務室的訊息。
事情發生在陸冰得知自己的判決後,他用吃飯時偷藏下來的筷子自殺,躲在浴室裡使勁戳自己的脖子,被獄警發現後直接拉去了醫務室。柳卅溜到醫務室看到他時,他的脖子上包了層厚厚的白紗布,他沒法轉頭,也沒法低頭,躺在床上直直看著柳卅,眼睛紅得像兔子,臉色灰白。
陸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