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我的孩子?”整個神殿中唯一還能保持神情自然的,恐怕就只有費雷羅大主教閣下了。他並沒有因為米莉婭的反常舉動而驚慌失措,而是一如既往地以安祥平和的聲音問道。
“我……我……”米莉婭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這位高貴的老者一眼,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我失去了神明的垂憐,不再能感受到神明的力量。我的信仰動搖了,大人,我不再虔誠。我……我墮落了……”
鬨鬧聲更大了,觀禮的大人們已經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話語去評價這樣的事情,一概只能用“啊”或者“哦”這樣的感嘆詞來表達自己內心的震撼。一個感受不到神力的聖女?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這樣的事情。而使他們驚歎訝異猶在這之上的是:怎麼會有人把這種恥辱的事情在這樣的公開場合公諸於眾?
“你為什麼而墮落呢,孩子?神明不會無緣無故地拋棄他的信徒,你也不會毫無理由地失去他的寵愛。我想,這總是會有些原因的吧。”大主教依舊慈祥地詢問到。如果米莉婭此時抬起頭來,就能看見他的臉上正帶著春日般溫暖的笑容。
“因為我……”忽然,米莉婭蒼白的臉上有了些許紅潤的顏色。她的頭更低了,聲音也小了許多。
“……因為我無法將自己的身心全部奉獻給至高無上的創世父神,它們已經不再屬於我,而是屬於另外一個人。我明知道這是罪孽,可我無法擺脫它。大人,我就好像被一隻美麗的魔鬼引入了墮落了深淵,而我卻還在為此感到幸福。”
“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大人,為此我拋棄了神明。”米莉婭鼓足了勇氣,大聲將這句話說了出來,帶著深深的自責、慚愧,還有幾份無法遮掩的幸福和驕傲。
就好像海嘯席捲了整個神殿,高貴的信徒們憤怒又驚訝地高叫起來,有些尊貴的夫人們甚至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每個人都在譴責坦陳自己墮落的少女,可是看看她吧,看看她的神情、她的態度、她誠實的眸子和堅定的嘴唇,那不是一個應當接受譴責的人應有的模樣,她聖潔高貴猶甚於一個戴上聖冠的聖女。
“哈哈哈哈……”大主教閣下笑了,老人的笑聲清朗而溫和,不帶有絲毫氣憤和諷刺的意味,“……為什麼要說這是墮落呢,傻孩子?並不是別的什麼罪惡的東西,而恰恰是崇高的父神教會了我們去愛啊。”
大主教慈愛地撫摸著少女的秀髮,以和藹的笑容迎上了她意外的目光:“並不是只有孤獨地奉獻才是侍奉神明的唯一方法,去愛和接受愛,讓愛你和你所愛的人得到幸福,這同樣是對神明的忠誠。幸福如泉水,非得自己充盈,才可分施於別人。倘若你自己心中只有痛苦和彷徨,又如何去感受和傳播神賜的幸福呢?”
“是這樣的嗎?”米莉婭懇切地抬起頭來,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大聲說道。可是片刻之後,她又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可是現在我已經沒有資格去追求這樣的幸福了,神拋棄了我,因為我的自私。”
“你確定這一點麼?”智慧的長者莫測高深地看著她,“輕易放棄並不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應該做的事,為什麼不再試一試呢?”
聽了她的話,米莉婭半信半疑地合上雙眼,雙手緊捧住胸口的護符,低聲地念誦起讚美主神的禱詞。
剎那間,一道溫潤的乳白色光華將她的全身包裹起來。那光亮有如一層實質的壁障,即便是在白晝中也清晰可辨,卻又來得清新柔和,一點也不刺眼。原先喧鬧的神殿此時再次恢復了莊嚴的氣氛,剛才在慌亂中的信徒們此時可能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彰顯的神眷,紛紛敬畏地膜拜和禱告起來。那種並不屬於這塵世間的巨大幸福充滿了米莉婭的意識,讓她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神明從不是剝奪幸福的暴君,他看顧、祝福他的每一個孩子,愛護我們猶甚於父親。我想,他只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你,什麼樣的選擇是對的,什麼樣的選擇才能讓你得到真正的幸福。”大主教攙起淚流滿面的少女,像一個祖父般祝福道:
“回去吧,孩子,去找尋你的心,信任你真正的願望。神教導我們,信你所信的善,你可做得比我更好。你所信的善並不在這裡,而是在遙遠的彼方,在你所愛的那個男子的身旁呢……”
當馬車駛入聖達瑞安時,載滿了悠長的思念和不安的忐忑。而當它穿過城門,駛向紅潤的朝陽時,卻裝滿了堅貞的愛意和一分受到神明祝福的幸福。少女急切地心彷彿長上了翅膀飛翔在半空中,連馬車的行進都好像輕快了許多。
與此同時,費雷羅大主教站在神殿頂端的窗戶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