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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部分

才好。

“我是個愚笨的人吧,基德先生?又任性、又懦弱,不敢與自己的血緣兄弟為敵,勇敢地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來,結果拖累了許多無辜的人,讓那些關心我的人失望了。我是個那樣的人吧?”殿下抬起頭來,幽幽地看著我。

“您不是的,殿下。您是我所見過的最了不起的人之一。您用您的劍舉起了您的帝國!”我絲毫也沒有遲疑,立刻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您是勇敢的戰士、智慧的統帥、也將成為一個崇高和仁慈的君主。”

“勇敢的戰士?智慧的統帥?仁慈的君主?您也這麼看待我麼,基德先生?”殿下無力地苦笑起來。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奇怪的是,我衷心的讚美非但沒有讓殿下感覺更好些,反而似乎讓他愈加煩躁起來。他有些激動地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為什麼你們都這樣想?”路易斯殿下的聲音提高了不少。儘管他仍在微笑,可嘴角卻好像在神經質地微微抽搐。

“父王希望我成為出色的王子和國王,繼承他的事業;母親希望我成為仁愛的兄長、照顧好我的弟弟;人民希望我仁慈,讓他們活得更豐足;士兵和將領希望我勇敢智慧,帶領他們贏得更大榮譽;就連迪安索斯,我最熟悉和最敬愛的朋友,都希望我成為一個強權的君主,與他結成更加強有力的聯盟……可是,誰問過我希望成為什麼?誰指望過我成為我自己?”

說到這裡,殿下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略略遲疑了片刻,抱歉地看了看我,而後緩步走向書房一側的鍵琴處,掀起烏亮的琴板,露出一拍象牙色的琴鍵。他坐在琴前,閉上雙眼,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而後緩慢地將氣息吐出來。當他的表情看起來完全平復時,他將雙手放在琴鍵上,開始了緩慢的彈奏。

這是殿下的習慣,每當他感到心情煩躁、或是遇到什麼讓他憂慮的事情時,他總是喜歡彈奏樂器,用歌聲和樂曲聲排解他的心中的淤塞,讓他的心情恢復平靜。

象牙色的琴鍵流淌出象牙色高貴古典的旋律。那旋律既熟悉又陌生,我無法形容它究竟是怎樣的,它彷彿是極端的樸素與極端精緻的矛盾產物,一個個聽起來似乎溫柔的音符卻像大錘一樣敲打著你的肺腑,讓你忍不住感到一陣悲傷,卻又油然生出一種豪邁的情懷。

“……擦盡最後一抹血跡,

刀鋒重新閃起光明。

英雄彼德森又贏得了一場勝利,

可憂傷和哀愁卻盈滿了他的心……”

這是一首讚美數百年前建立橫跨法爾維大陸的斯邁德帝國開國之王、在當時就被稱為“血冠的王者”的彼德森封桑坦德大帝的英雄讚歌。和其他與這位鐵血君主相關的歌曲不同,這首歌並沒有歌頌王者的武功和戰績,而是擷取了一場戰鬥之後血冠的王者憐憫矛盾的心情。因為立意獨特,這也就成為了關於那位偉大君主傳唱最廣的一首樂曲。

“……又一個名字離他遠去,

他的摯友,雷哈格爾將軍。

隨他而去的還有他的軍團,

以鷹翼為冠的勇者之群。

殺死他們的是野蠻的威特人,

奸詐的菲爾德是他們的首領。

他們已付出了覆滅的代價,

可王者之友卻再也無法復生……”

曾經有不下五十名吟遊詩人在我的酒館中吟唱這首詩歌,他們中不乏小有名氣的流浪歌手,可是我從沒有聽過有人能夠像路易斯殿下唱得這樣優雅和憂傷。殿下的歌聲就像晴空中漂浮的雲朵一樣,輕柔、曼妙,讓人無法琢磨,卻又撥撩得人心頭一陣溫柔。

最神奇的是,同樣的歌曲,在那些吟遊詩人口中,就像是華麗的過了頭的虛假傳奇,而殿下唱起來卻像是親眼所見,讓人信服,讓人沉浸於那樣的情景中,情不自禁地感受到以鐵血手段著稱的血冠王柔弱矛盾的一面。

“……仇恨不會帶來和平,

只會將戰爭的種子越埋越深。

倘若戰爭是一場深重的罪惡,

就讓我獨自承受神明的戒懲。

願這世上的所有爭鬥都止於我手,

願不再有人因仇恨而燃起戰火。

願我眼望向再無刀兵,

願我劍指處再無紛爭……”

每當酒館中的吟遊詩人唱到這裡時,他們的聲音總是激越高亢,把這首歌曲最後的幾句誓言唱得鐵骨錚錚、讓人忍不住心潮澎湃。而路易斯王子唱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