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冷靜一些,你聽到了什麼?”我貼近他的右耳,提高了聲音發問。
幻覺和幻聽都會讓人的精神處於深度昏聵狀態,延遲超過兩小時的話,差不多百分之百地能把正常人變為白痴。我希望他能迅速清醒過來,然後自己才能放心地隨土裂汗大神離開。
雷傲白的眼窩裡全是淚水,另外兩行淚珠則是從眼角上直掛下來,撲簌簌地跌落著。
“那是十字路口賣豆腐的大娘在喊‘豆腐嘍”三個字……沒錯,我聽得一清二楚,就是這句話,陝北三水河口音,聲音乾乾巴巴的,一聽就是從來沒幹過小販的人裝出來的,哈哈,就是她……‘豆腐西施喪門星’汲三娘,我師兄的老相好,哈哈、哈哈……”他的嗓子哽住了,一口氣上不來,身子軟軟地癱倒下去。
土裂汗大神沒聽明白,冷笑著問:“什麼?”
他是來自土星的高科技宇航員,沒混過江湖黑道,當然無法把雷傲白的話合理地連綴成一個設計縝密的刺殺過程,但我知道,那句話一定就是他們師兄弟當天刺殺李世民的攻擊訊號。
汲三娘這個名字曾在與“玄武門之變”有關的野史中出現過,做為太子李建成的親信黨羽,與李世民的鐵甲衛隊死戰後身中千箭而死。她屬於被招安的江湖黑道高手,最擅長“玄鐵喪門劍、黑星喪門釘、穿腸喪門水”這三項功夫。當我在手術刀的資料裡看到司徒求是、雷傲白的事蹟時,也順帶看到了她的名字。
那麼,整個故事的脈絡已經相當清晰了,司徒求是與雷傲白負責刺殺、七百死士分頭埋伏,而他們師兄弟最信任的汲三娘則成了“把風、掠陣、接應”的首選。
不過,事件的發展一旦步入詭異莫名的軌道,則那場刺殺也就成了子虛烏有的往事,否則,以這群人的格殺能力,至少有九成以上把握得手,歷史上也就不會有“唐宗”李世民的盛世了。
“是她、是——她,是……她……”司徒求是臉上的表情更是複雜,有歡愉、渴求,也有悲哀、傷痛,更摻雜著“求之不得、輾轉反側”的悵惘。
我長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問:“什麼?真的?”
其實以我的閱歷修養,絕對不應該再問如此淺薄的問題,但這個變化來得太詭異了,我的思想在剎那間根本沒有轉過彎來。
“汲三娘,她……會恨我嗎?我答應過得手之後,帶她遠遁海上,長相廝守,寄情藍天波濤,永不回中原。可是,我和傲白卻突然消失,連個口訊都沒給她留下……”
司徒求是離開了鏡面,但雙掌仍舊戀戀不捨地按在上面。
我連續做了五次深呼吸,方才壓制住了內心的激盪,緩緩地把右耳貼在鏡面上。假如在這裡能夠聽到大唐盛世的市聲的話,真是一件百年難逢的怪事了。從很多古裝戲裡看到過古代都城的繁華盛景,預想中應該是嘈雜之聲四起,種種買賣吆喝聲籠統混雜的,但我什麼都沒聽到。沒錯,鏡子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寂靜到了極點,更不要提什麼汲三孃的動手訊號了。
“風,你聽到什麼沒有?”土裂汗大神臉上略顯緊張。
我緩緩地搖頭,換了左耳再去聽,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土裂汗大神冷笑起來:“我被他們騙過很多次了,甚至有一次他們說聽到都城上元夜放焰火的聲音,但每一次我都失望。”
司徒求是與雷傲白靜默地相擁著,兩個男人在困境裡的擁抱尤其能給外人以強烈的震撼。且不管他們究竟聽到過什麼沒有,此時此刻,打擾他們是最沒有人性的事。
我向土裂汗大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起走向來路。
等到那面明晃晃的鏡子消失在黑暗裡,土裂汗大神突然籲出一大口悶氣,仰面大笑了幾聲。上當受騙的滋味並不好受,而且他以一個文明高度發達的土星人身份被兩個千年之前的地球古人騙了,應該更是鬱悶難抒。
我探身向走廊下面望著,遙想在那個漆黑的世界裡,到底埋藏著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風,有時候,我真的懷疑假如進入到鏡子的那面,是不是會引發人類世界的逆向發展?一秒鐘之間,時光倒退千年,假如穿越同樣的十面鏡子,豈不立即進入了萬年前的原始世界,就像我剛剛降臨地球的時候?”他不安地抽動著鼻子,空氣裡似乎飄蕩著淡淡的薄霧。
“我想他們沒有撒謊。”我想了想,才謹慎地回應他。
如果雷傲白曾在鏡子裡看到過關寶鈴,這一點是無法用物理學知識來解答的,只能說,此地發生的事屬於“異種事件”,要破解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