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波心,於無聲靜謐中蕩起漣漪千層。
繞過七排石柱後,我終於重新看到了熟悉的天光日色,徹底掙脫了黑暗的包裹。
飛月平舉雙槍,全神貫注地向洞裡警惕凝視著,一看到我,臉上頓時露出劫後餘生的狂喜,垂下槍口,喜極而泣,兩行又大又亮的淚珠撲簌簌地滑落下來。
顧傾城早就放開了我的手,飛月向前跑了幾步,撲在我的懷裡,放聲大哭。
困境中的男女相擁抱頭大哭,只是自然而然的天性反應,就算飛月有什麼特殊感覺,我仍舊當她是小妹妹,心裡不會有其他想法。等她發洩夠了,不好意思地退後,我們四個才一起走出洞口。
黑暗中困了半夜的人,再次站在朝陽之下,絕對有種“恍如重生”的驚喜。那些遠遠退後的僱傭兵們迅速圍攏過來,在衛叔的凌厲眼神逼視下,迅速各司其職,發動了剩餘的三輛吉普車,準備撤退。
距我們最近的一名隊員,俯身從車頭前撿起了一樣黑糊糊的東西,揚著手向衛叔報告:“衛叔,這是剛才打碎車燈的……”
風裡飄來淡淡的腥氣,就是從他手裡的那支棗核鏢上散發出來的。
衛叔駭然叫著:“快丟開,快丟下……”
暗器上淬著劇毒,所以才會有如此濃烈的腥氣。我的身法比衛叔的叫聲提前了一步,已經滑到隊員前面,在他右臂上迅速一戳,封閉住了回溯上行的血脈。
再厲害的毒素只要不攻入心臟,都不會令人猝死,最多也就是“毒蛇齧臂,壯士斷腕”而已。失去一條手臂,總要好過丟了性命。
這個人捏住棗核鏢的拇指和食指,已經突兀地青腫起來,兩秒鐘不到,便腫得如同兩隻粗大的胡蘿蔔,那支毒鏢“叮”的一聲,跌落在地。
衛叔一晃,也到了我身邊,“啊”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好霸道的毒!”
他的動作好快,已經擎出了一柄小巧鋒銳的刀子。江湖高手,絕不會有婦人之仁,試圖切膚放血保留對方手指的話,只會令整條手臂都中毒潰爛。衛叔是久在江湖的人,無須我出聲提醒,也會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我退開兩步,把這個問題交給衛叔去處理。
飛月戴上了一隻棕色的鹿皮手套,把地上的棗核鏢拾起來,又取下了嵌在吉普車探照燈上的一支黑色的燕尾鏢,一共有十四件之多,放進一個黑色的橡膠盒子裡。
那些來自尼泊爾的僱傭兵們,也算是走南闖北之輩,精神緊張地盯著飛月的動作,一個個噤若寒蟬。
亞洲小國的江湖人物歷來對中國的暗器有天生的心理恐懼,幾百年來,一直沒有絲毫減退。我曾跟西亞、南亞的一些留學生有過這方面的交談,每次提到蜀中唐門之類的江湖流派,他們都想破腦袋也無法明白,為什麼那些提煉自地球植物的毒素會有見血封喉的奇效?
“唔……風,你不覺得這些暗器有些熟悉嗎?”顧傾城輕撫著自己胸前的長髮,陷在沉思裡。朝陽替她的臉和發都鍍上了一層赤金色,再次令我想起龍格女巫的古怪面具。
飛月託著盒子走向我:“風先生,所有暗器的重力中心點上,都刻著一個小字,請看——”
我閉住呼吸,將目光投向兩寸長的燕尾鏢,就在鏢身正中的燕尾分離之處,竟然有一個極其細小卻又筆觸工整的“心”字。
“一個‘心’字?”我的思想驀然被觸動了。
兩個女孩子的目光刷地投射在我臉上:“對,就是這個字,讓你想到了什麼?”
迎著璀璨的朝陽,我用力在自己的臉上搓了兩把,藉以掩飾自己內心的震撼。
顧傾城的目光悄悄移開,極其善解人意地給了我調整表情的機會。
“風先生,你想到了誰?是不是蜀中唐門的某個人?”飛月畢竟年輕,不懂得為別人留下轉圜的餘地。
任何人提到江湖上使用劇毒暗器的門派,蜀中唐門是第一個懷疑的物件。這麼多年以來,在暗器上光明正大地鏨上“心”字的,也只有一個人,因為只有她才配在自己的暗器上使用這個字,彷彿只要她叫了“唐心”這個名字,其餘的人,無論在她之前或者之後再叫這個名字,都成了無聊的仿冒追隨者。
“唐心?”飛月不是隻懂得拈針繡花的深閨小姐,人在江湖,勢必要懂得一些必不可少的生死行情。
我繼續凝視那些黑黝黝的棗核鏢,長度只有半寸,鏢尖帶著冷森森的一點寒芒。
“有可能,不過誰都不敢斷定。如果有一架生化顯微鏡的話,或許才能做最後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