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找到一條出路的時候,即是為自己,也是為那一萬多兄弟。
今日來同那個姓餘的官會晤,其實高一功心裡也清楚,餘祥這是想招安自己。
實際上,對於招安,闖軍是沒有心理負擔的。想當年,各路義軍叛而復降、降而復叛,就跟吃飯喝水一般。只要一遇到困難,大家想的就是先投降朝廷做幾天官兵,等過了這一關,再重舉義旗不遲。
或許,受招安是如今唯一的出路吧?
不過,自從大順開國之後,他們已經走上了不歸路,再加上朝廷已窮得厲害,明朝弘光政權還會招安闖軍嗎?
說起來,闖軍和是和老朱家結下了深仇大恨的,崇禎帝可以說就是死在闖軍手上。這個時候提招安,對於明朝的官員來說那就是政治上的不正確,要冒很大的風險的,寧鄉軍和餘祥哪裡來的這個膽子?
實際上在真實的歷史上,清軍南下攻陷南京,生擒弘光帝之後,進入長江以南地區,繼續掃蕩南明軍隊,就連闖軍也在他們絞殺的名單之中。
闖軍對於前途已經絕望,只好投降了南明,做了官軍。同時,張獻忠在死後,餘部也加入南明政權,其中還出了李定國這樣的名將。
在清軍暴風驟雨似的進攻下,在空前的民族大劫難面前,以前的敵人都聯起手來,統一戰線,艱難掙扎。
當然,在受招安之後,闖營在政治上也受到歧視。包括張獻忠的西營在內,也同樣如此。兵合力不齊,內部不和,也是南明最後滅亡的重要原因。
壞著這個疑問,穿過一片松林,上了山頂,就看到一個身著大紅官袍的官員席地而坐,正端著一杯茶悠閒地看著山谷中的風景,一口小火爐燒得正旺,座在上面那口白錫壺正汩汩地冒著熱氣。
自己那所謂的舅子劉懋先則侍立在一邊。
見了高一功,劉懋先連忙拱手:“見過高將軍。”
看著這個叫餘祥的人,高一功吃了一驚。
一是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年輕,看他模樣白白胖胖也就十七八歲年紀,竟然已經做到了正四品;二是沒想到這個餘祥一個侍衛也沒帶,就這麼獨身前來,真是好膽色。
餘祥面相看起來本就和氣,又是獨自一人前來,頓時讓高一功放鬆了警惕,對他也暗生好感,便朗聲道:“來的可是餘經歷,在下高一功。”
餘祥站起身來,指了指席子,笑道:“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不過,我寧鄉軍的制度軍中禁止飲酒,只能以茶待客了。久仰高將軍大名,還請入坐。”
“叨擾了。”高一功大大方方盤膝地坐在餘祥對面,接過劉懋先遞過來的熱茶,也學著餘祥的模樣,慢悠悠地喝起來。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坐著。
雪一片片落下,落到他們的頭上臉上,然後有瞬間融化消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餘祥將茶杯中的熱茶飲盡,才道:“明日高將軍可率闖營去西陵峽,由那裡過江,長江北面我已經佈置停當,當地的守軍會開放渡口。過了長江之後,高將軍可經襄陽府進入河南南陽駐囤。只要過了長江,一路都是坦途。如今襄陽沒有多少兵馬,雖說過過幾次兵,但地方還沒有被打爛,闖軍也能夠得到一些補充,高將軍乃是老行伍了,該如何行軍,想必不用在下置喙吧!”
一來就說這些,高一功有些發呆,“餘經歷,你這是要招安我們闖軍嗎?”
“難道不是?”
高一功:“某有兩件事還請教。”
餘祥:“你請說。”
高一功:“第一樁,咱們闖軍可是和朝廷結下血海深仇的,如果受了招安,朝廷能容得下咱們嗎?”
餘祥:“這個問題我先不回答,你繼續說第二個問題。”
高一功繼續問道:“第二樁,如果朝廷真要招安咱們,自有黃得功出面招撫,他畢竟是朝廷征討大軍的統帥,依我看來,餘大人不過是四品官,還指揮不動廬鳳軍。而且,看大人的意思是要放開西陵峽偷偷放咱們過江,這事我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高將軍問得好,只怕你現在還滿頭霧水吧,不奇怪不奇怪。”小余哈哈笑起來。
小聲綿長響亮,驚了一群松雞,撲稜稜地飛上天空。
高一功見他笑個不停,心中不快,低喝道:“餘大人有話但說,笑什麼,這是在羞辱我高一功嗎?”
他身後的侍衛也是滿面怒容,刷拉一聲,齊齊抽出腰刀。
看到雪亮的刀子,劉懋先嚇得冷汗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