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襄:“第一個法子是隔離,將得了霍亂的人另設一個營帳,不許他們同人接觸。等到此戰結束,再派人去救治。”
多鐸:“說第二個法子。”
冒襄:“還有個法子,都發給武器,任由病人突圍。就算殺不出去,也能將病傳染給寧鄉軍。”
聽到這個法子,我又氣又急,猛地跳起來,罵道:“你這個瘟生這是要讓我建州勇士去送死,讓他們自生自滅,好個歹毒的鳥人。”
看到我兇狠的模樣,冒襄嚇得退了一步,躲在多鐸的背後,這個膽小鬼,老兔子。
“誰讓你起來的。”突然,多鐸一腳伸出來,將我踢到在地。
他也不理睬我,只對冒襄道:“讓病人突圍無疑是送死,這事太傷士氣,做不得。就用第一個法子吧,將病人隔離。”也不知道多鐸為什麼會對這個卑賤的漢狗這麼信任,我想不通。
冒襄:“是。”
多鐸又沉默了片刻,緩緩問:“闢疆,部隊還能撐十日也算是個好訊息,怕就怕到時候阿濟格和準塔沒有按時趕到,再說,士卒餓成這樣,真到那個時候只怕也沒力氣廝殺,無論如何得尋些吃的才行。哎,軍中的戰馬都已經屠宰乾淨,某是無法可想了。”
韓岱嘆息一聲:“多鐸,闢疆雖有大才,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又不是神仙,在這一片白地上也生不出穀子來,奈何,奈何!”
這個時候,姓冒的瘟生卻冷笑一聲:“無米之炊想要做,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事還得王爺和大司馬點頭。”
韓岱倒是好奇了:“這事你真有法子。”
多鐸驚喜地叫了一聲:“你能弄到糧食,快說,快說。”
這下,就連我也豎起了耳朵。
冒襄淡淡道:“糧食小生是弄不到,可肉還是能弄到不少的,方才夏將軍所為倒是提醒了小生。咱們手上不是還有一千多民夫嗎,若是都殺了,醃成鹹肉,頂上十天半月還是沒有問題的。怕就怕有將士不肯吃,這事需要王爺和大司馬的軍令。”
啊,吃人,這下不但是我又驚又怒,就連多鐸和韓岱也抽了一口冷氣。
據我說知,我八旗軍在進入江淮之後,沿途徵集民夫,總數達萬餘之巨。揚州大敗之後,民夫逃亡一空,但還是有一千多人隨著大軍逃到這裡來。
這些民夫怎麼說也是冒襄的同族,就因為他一句話,就要變成軍士們口中之食,這姓冒的實在是太歹毒了。
“吃人……”多鐸顯然被嚇住了,口中絲絲有聲。
“其實吃人有沒什麼打緊的。”冒襄淡淡道:“我大清進攻錦州的時候,明軍斷糧不就吃人嗎,也沒見他們後來怎麼樣,不過是心頭不舒服幾天而已,習慣了就好。小生飽讀史書,書上吃人的事情可多了。唐朝安史之亂時,張巡守睢陽,叛軍圍城,城中斷糧。這時士兵每日才能分到一勺米,飢了只好吃樹皮和紙。守軍也只剩千餘人,瘦弱得拉不開弓,而且外無救兵。為了鼓舞士氣,張巡殺其愛妾,煮熟犒賞將士,部將許遠也系其奴僮給士兵吃。到最後,整個睢陽城中的百姓被他們吃了個精光,但後人一提起張巡,不也都豎起大拇指,說一聲‘英雄’。”
“三國時,魏武帝曹操草孟德與呂布在兗州決戰,兩軍都將軍糧吃得乾淨。曹軍眼見不支,謀士陳昱獻上吃人之策,於是,曹操就派兵到處捉人,以人肉充飢。呂布見曹軍開始吃人,也不甘落後,同樣帶著部隊到處捉人。就這樣,你吃我也吃,兩軍活生生就一個兗州百姓吃了個精光。後人提起曹孟德,不也稱他為英雄?”
說到這裡,冒襄一臉的凜然,表情中甚至帶著一絲瘋狂:“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當無所不用其極。王爺,歷史就是個婊子任人裝扮的,不用害怕名聲二字。所謂成王敗賊,只要你贏了,史書任你書寫。你此戰若是能扭轉乾坤,後人一提起你的名字,就只有頂禮膜拜了。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多鐸沉默片刻:“也只能這樣了。”
“不!”不但是我,就連韓岱也忍不住叫出聲來。
多鐸又是一腳踹到我胸口上:“混帳東西,軍國大事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還有,韓岱你……”
劇痛襲來,我被就有內傷,受了這一腳,再也忍受不住,“哇”一聲將黑紅的鮮血吐了出來。
他的語氣森然冰冷:“尚書大人你有的是精美飲食,又不是要讓你吃人,好好呆在你的營帳裡吃酒看書就是了,老子的事情你也不好管。別忘記了,若是孫元殺進老營來,你也免不了要被人砍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