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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自從崇禎皇帝登基以來,邸報上的好訊息一天天少下去,然後是接連不斷的噩耗。
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把闌干拍遍,壯懷激烈,在友人面前高談闊論,指點江山,獻上治過良方。但漸漸地,腔子裡那一股熱血逐漸被殘酷的現實磨平,湮滅。
然後,依舊是詩酒風流,將那女兒紅一盞盞倒入喉中,澆去心中塊壘。愁來天不管,醉眼看花,只將曲兒聽。
戰爭,那是北方人的事,離我們還很遠,很遠。
……
雷泰腎水虧虛,身子也比普通人弱些。天氣一冷,就感覺抵受不住,整日都會在屋中生上一口大爐子,從早到晚,就沒有斷過。
空氣熱得厲害,在裡面坐得久了,就會出上一身汗。
因此,主薄廳同衙門裡其他房間不同顯得異常乾燥。
坐在裡面,得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如此一來,腎臟的負擔更重。過得幾日,雷泰心火就上來了,一張消瘦的臉始終泛著潮紅,脾氣也比往日大了許多。
“事情如何了,你們那一區的秋糧可準備妥當,什麼時候可以啟運?”
“回姐夫的話,秋糧……”
冒成剛要稟告,雷泰就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這裡是縣衙,叫我主薄。”
“是,雷主薄。”冒成一向畏懼姐夫,忙小聲回道:“今年雖說是個豐年,可朝廷加派遼餉、剿餉之後現在又加徵了練餉,百姓地裡的收成,卻有一大半要入官倉。許多人都不樂意,甚至抗拒納稅。我也是拳打腳題,折騰了許久,這才將該收的糧食收了上來。還有,這幾年百姓對官府也不像從前那麼信任,一聽說官家要僱大家做腳伕,將秋糧解送去鳳陽,心中都不樂意了,擔心收不到行腳錢。”
雷泰抱著茶杯哼了一聲:“怎麼兩外三區就進行得那麼順利,單單你這一區拖延至今?”冒家、辛家的糧食已經順利送到地頭,那兩萬石糧食的對撥的任務算是完成。
惟獨孫元那一區遲遲沒有出發,上頭都下文來催了。
冒成賠笑:“主薄大人,我們冒家和辛家是什麼身份,有錢有勢,路途也短,腳伕也不怕得不到錢。不過,你請放心,最多再過幾日,我們就能出發了。”
按照國朝舊制,秋糧京運,都由糧長負責押運。但糧長所管轄的那區,裡、保都要隨行。一想到大冷天的要去鳳陽,冒成就有些不樂意。
“幾日幾日,究竟是幾日?”雷泰火了,重重地茶杯杵在案上。
冒成一縮脖子,見姐夫心情不好,忙道:“主薄大人,孫元那廝自己做死,如今咱們正好借這個機會下手拿人。”
說句實在話,區區一個孫元雷泰還沒有放在心上。自從設下這個毒計之後,雷泰也沒有再去想這人。反正他是死定了的,我雷主薄堂堂小縣尊,每天有處置多少公務啊,再去想他,都是浪費時間。
現在聽小舅子提起這人,雷泰心中那一口新仇舊恨湧上心:“孫元怎麼了?”
冒成向前移了一步,將腦袋湊過去,低笑道:“這個孫元最近可是行市了,一做了糧長之後,就將所以的帳本收了上去,又直接將糧倉庫的鑰匙捏在手頭。最近,這廝可鬧出一個不小的動靜。腳伕們不是不擔心拿不到腳力錢,不肯送秋糧去鳳陽嗎,這小子竟然將倉庫中的白米倒騰了一百多石出來,賣給鄰縣的米商,然後將錢往桌子上一拍,說,不就是錢嗎,到時候少不了你們一文。”
“哦,這事啊……”
冒成:“看到了錢,腳伕們自然樂意,這才答應隨他一道去中都。姐夫,孫元這廝變賣官糧,那可是重罪,咱們何不將他拿下按他一個貪弊的罪名?”
“嘿嘿,這這個孫元倒是膽子不小。”
“那是。”冒成笑道:“不但膽子大,還貪得緊。”
“說說。”雷泰來了興趣,面色緩和了許多。
冒成:“這小子買米得錢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換了一身新。還有啊,又給他娘置了兩件上好的松江棉襖子,屋裡的傢什用具也全換掉了。”
“確實是膽子不小。”雷泰點了點頭。
冒成接著說道:“還有啊,這小子最近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整天在家裡練武打熬氣力,吃得也是極好,一日三餐葷腥就沒斷過。每天,他和他家那個老乞婆要吃兩斤豬肉,半斤上好白米。他孃的,比知縣大老爺吃得都好。”
說到這裡,冒成憤慨起來。古人的物質生活極其不豐富,即便是江南富庶地區,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