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厭惡地瞪著他,直到他訕笑著閉嘴。
暫且不管耶蘭的藏寶圖計劃,先帶他去楓割寺一趟,看能否出現奇蹟——耶蘭不明白我的心思,只要我答應跟他合作尋找寶藏已經樂不可支了,帶著我向他昨晚休息的房間門口走過去。
“風先生請留步——”有個溫和謙遜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從大廳門口傳來的。
我的記憶力永遠不會出錯,那是昨晚舵藍社裡出現過的“鋼釘”霍克的聲音。那個高大的年輕人身上的皮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幽深漆黑的眼睛裡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脖子上依舊戴著那條灰色的狹長圍巾,一路大步向我走過來,帶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風先生,昨晚沒來得及詳談,其實我對你在埃及沙漠裡的光輝事蹟已經久仰了。”他微笑著向我伸出右手,拇指上戴著的白金指環正放射著耀眼的光芒。
既然對方如此謙和,我也只能停下腳步與他握手。
霍克的年齡大概在二十五歲上下,雙眉漆黑濃密,低垂地壓在眉骨上。他的面板呈現出一種黝黑健康的“陽光色”,那是今年美國大城市裡最流行的膚色,看得出他是個前衛時尚的年輕人。他的手修長有力,面板光滑得像一條鮮活的魚。
“‘鋼釘’霍克的大名,我也是久仰了!”我笑著。
他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兩排牙齒,這副形相,不像是馳名美國黑道的華裔黑幫老大,反倒像是剛剛躋身於影視圈的華人男星。
“北海道這邊的事有些棘手,孫先生要我飛過來助十三哥一臂之力。要早知道風先生在這裡,何須我大老遠地跑過來畫蛇添足?哦對了,我與蘇倫小姐算是同門,家師何鴻信與冠南五郎大師年輕時曾共同拜在日本柔道至尊淺見門下……”
埃及沙漠的經歷已經成了過去,我希望能保持低調,畢竟在那邊時所有的事情都是鐵娜領導的埃及軍方在主持,我跟蘇倫只是適逢其會而已。但從霍克的口氣中,似乎已經對我有了忌憚之意,真不知該慶幸還是不幸。
“鋼釘”霍克十九歲出道,成名於洛杉磯華人社團的幾次大規模械鬥中,短短兩年便引起了黑道各方勢力的關注,當然,最關注他的還是美國中央警察總署,早就把他定名為一級恐怖人物。
我很早就聽說過他,出手時很少留活口,並且年紀輕輕便已經躍升為神槍會在美國分會的頂樑柱之一,很受孫龍青睞。
“風先生,以後請多多指教,這是我的心願,更是孫先生的意思。有封信,是他讓我一定當面轉交的,並且他很快也會飛抵北海道,跟風先生面談。”
他從皮衣的內袋裡取出一隻牛皮紙信封,客氣地雙手遞給我。
霍克這樣的人是根本得罪不起的,表面上的客氣,並不代表大家可以彼此信任。我接過信封,也同樣客氣地道了謝,追上耶蘭的腳步。
其實關於昨晚舵藍社的戰鬥結果,我希望能有所瞭解,霍克、王江南都完好無損,那麼是不是橋津派的人都被一網打盡了?包括那身佩“將星刀”的禿頂老頭子橋津丸?
稍稍猶豫後,我並沒向霍克直接提問,有些事,如果別人需要讓我知道,自然會單獨下通知,不必我上趕著去追問。蕭可冷沒說、王江南不說、霍克絲毫不提,我又何必主動打探?於我有什麼好處?
本來是遵照蘇倫的意思來接手尋福園的各項事務,到了現在,自己隱然成了局外人,一切變成神槍會的私有地盤了,真是令人鬱悶。
耶蘭居住的是主樓左翼的第一個房間,屋子裡乾淨整潔,已經佈置成標準的五星級賓館客房的樣子,特別是那張寬大素雅的席夢思床,足以讓疲倦的旅人放心地高枕無憂。
我拍打著手裡的信封,並不急於開啟。孫龍喜歡寫信,並且是寫措辭嚴謹之極的信,並且一直說,只有寫信這種形式才是對朋友最有誠意的尊重。“裡面會寫些什麼呢?又是關於‘日神之怒’?”
一想到孫龍的龐大野心,我只能啞然失笑:“他要做的事,只怕美國總統都未必能想得到、做得到,何止是異想天開而已?”
我不願意再跟耶蘭多說廢話,看看錶,正色告訴他:“耶蘭,我只給你十分鐘時間,希望你能言簡意賅地告訴我事實真相。千萬別用物理學上的空泛術語來敷衍我,知道嗎?”
直到這時候,我被關寶鈴迷惑得心旌搖盪的思想才慢慢穩定下來,眼前不再一直晃動著她撲扇的長睫毛。
耶蘭沒有落座,低著頭在屋裡來回踱了十幾次,咬著牙根,迸出一句:“龍……是我的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