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娜的坐駕是一輛加長、加重的三菱吉普車,由她親自駕駛,我跟蘇倫則挽著胳膊坐在後排,悠閒地從車窗裡向外瞭望著沙漠裡的風景。
塵沙滾滾,滿眼都是令人從心底裡發怵的土黃色,根本看不到一絲植物的綠意。這樣的環境裡,如果老虎盜了經書在手,企圖逃跑的話,其困難程度不亞於徒手從汪洋孤島上逃生。我還是想多幫他一把,因為直覺上認為他要做的事肯定是對的。
駕駛座的靠背側面,懸掛著一支雷鳴登霰彈槍,旁邊整整齊齊地擺著兩盒最新型子彈。這種槍的威力,可以三米距離內一擊射殺成年黑熊,幾乎是霰彈槍裡最霸道的一種。由此可見,埃及軍方的武器配備,直追美軍部隊的最新裝備,其戰鬥力的確是非洲大陸幾十個國家裡最強悍的。
“風先生,想什麼呢?”鐵娜從後視鏡裡瞄著我。
我的手放在側面的門把手上,無意中發現,門把手下的隱蔽槍袋裡,竟然同時插著兩柄MP5輕型衝鋒槍。同樣,在蘇倫坐的那邊,槍袋裡插著的是兩柄銀白色的沙漠之鷹,再加十二顆美式微型甜瓜手榴彈。
“呵呵,向後看,後座背面還藏匿著輕型肩扛式火箭筒。如果需要炸藥爆破,我還可以提供兩顆威力巨大的TNT炸藥包呢!”
鐵娜的聲音,極為自負。看來,她已經把自己的越野車佈置成了活動戰車,不必細看也明白,所有的玻璃都是A級防彈型的,可以擋得住AK47突擊步槍的蜂窩式掃射。
我默默地向後一仰,避開她在後視鏡裡的窺視。鐵娜這樣的女強人,值得我佩服,卻並不想親近她。對於太強悍、太能幹的女孩子,我天生就不感興趣。
我們三個在一起,根本沒有共同話題,所以車子裡的空氣異常沉悶。
鐵娜扭開了唱機,響起的竟然是百老匯的經典歌劇——不愧是接受過歐美教育的女孩子,愛好趣向,跟非洲人已經有了截然不同的區別。
時間是下午五點鐘,夕陽已經垂掛於西天,給土裂汗金字塔的尖頂鍍上了一層淡金色。
鐵娜驀的喟嘆:“風先生,要是這金字塔全部是純金鑄造的,你說該多好啊……”
她的貪心,遠遠超乎我的想像,獲得了那塊大金錠不算,竟然渴望有進一步的獵獲。金字塔全部變成黃金當然好了,不過,那時候圍繞黃金展開的戰爭,只怕會讓整個埃及化為恐怖的廢墟。
“那有什麼了不起的,鐵娜將軍,如果你學會中國仙人的‘點金術’,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別說是金字塔了,就算是珠穆朗瑪峰、或者非洲的乞力馬扎羅山都可以變成純度最高的黃金,怎麼樣?”
蘇倫語氣古怪地調侃著——
“哈哈,點金術?那種無聊之極的傳說,並非是中國人的專利。你知道嗎?歐洲人的童話傳說裡,幾乎每個國家都有點金術的故事題材……”她突然扭頭向右側車窗望了望,那個方向,視線裡最顯眼的建築就是巍峨的胡夫金字塔。
我能猜到鐵娜在想什麼,應該是蘇倫的話觸動了她腦子裡關於“死海”的傳說。
果然,鐵娜再次開口:“風先生,你該聽說過‘死海’的美妙傳說吧?一個巨大的金庫,黃金儲量是四個胡夫金字塔那麼大。如果可以……”
蘇倫冷冷地“哼”了一聲,表示對鐵娜的幻想不敢苟同。
冷漠沉悶又一次左右了車子裡的空氣,幸好,兩分鐘之後,我們便已經到達了金字塔下。
失憶的那晚,我在這裡做過什麼,根本毫無印象,蘇倫的攝像機拍攝到的東西,實在證明不了什麼。
金字塔表面非常乾淨,風化剝蝕的塔身碎片,隨時都會被強勁的朔風吹走。所以,落在我們眼裡的土裂汗金字塔,乾淨得像是每天都有專人清理打掃一樣。
我站立的地方,是金字塔埋入沙層的一個橫向分界線。按照四邊錐體的延展率推算,塔基深入地下後,逐層下降,到了基礎最底部,四條邊長將是一個非常巨大的數字。
我想到的,也正是蘇倫、鐵娜同時想到的。
鐵娜在沙地上重重踢了一腳,將數不清的沙粒踢得飛揚起來,落在塔身上,張開雙臂向著廣袤的天空,悠悠長嘆:“豎井深度,再加一百八十米的古井深度,按照這種坡率深入下去,土裂汗金字塔的整體規模,只怕不比胡夫金字塔小太多。面對這些非洲大陸的神秘瑰寶,我們埃及人真的是太渺小了……”
每個有良心的人,都會愛自己的國家,鐵娜也不例外。
只有愛國、愛家、愛別人的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