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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計程車在清早閒靜的道路上賓士著。雖然這時也有一些人早早地踏上了上班之路,不過媽媽出門的時間的確要比一般人上班的時間早很多。隨著計程車行駛距離的加長,我察覺到了媽媽的目的地是哪裡。本該當時就抓住媽媽勸她回去的,可我還是被媽媽的氣勢鉗制住了,沒敢吱聲,只是很不舒服地用半個屁股搭坐在計程車後座上,摘扯著手指頭上長出的倒刺。

沒錯,我們到的地方正是爸爸住的家,一個像城堡一樣雄偉的洋房。通常都將用高階材料裝修好的寬敞公寓式樓房才是財富的象徵,但爸爸住的這個房子卻是很少見的二層洋房。用堅硬的混凝土建築而成的這座二層洋房似乎再過千年也不會被腐蝕,但同時,這種過分的堅固卻也使它看起來有點像監獄。

我忽然有了這麼一個念頭。興許,爸爸就是因為迷上了這座洋房才拋棄我們的。連我都覺得,若能住在這樣的房子裡,一定會有變成公主的感覺,言談舉止和想法都會變得高雅、溫柔、有修養。爸爸平時也常說,家是靈魂寄託之所在,家舒適了,身體也才會舒服。也許,在這宛如城堡的家裡,爸爸正生活在一種錯覺裡,以為自己就是騎士或王。

到這兒一看,忽然覺得爸爸也不是不可理解。無論是誰肯定都有想在有生之年過得養尊處優。而這種慾望也沒有理由因為生了孩子、上了年紀而必須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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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靠自己的力量營造這樣一個世界固然是好,可惜的是爸爸沒有這樣的力量、能力和才能。所以他可能希望透過把擁有這一切的女人變成自己的女人來享有這樣的世界。

媽媽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很粗魯地按下了門鈴。我很想逃跑。這不過是大人們之間的爭鬥,我還有我自己更重要、更緊急的事情去做。和媽媽粗魯生硬的動作成鮮明對比,門鈴箱裡傳來的卻是溫柔與清靈的《致愛麗絲》。門鈴箱,小小的成直四角形,掛在立在沉重的大鐵門兩邊、用大理石裝飾的柱子中間。音樂響了一陣之後,從門鈴箱裡傳來女子無力但卻很溫和的聲音。

“誰啊?”

“我,開門。”

可能是因為火氣太大,媽媽粗魯的呼吸聲將後邊的話淹沒於其中,讓人很難聽清。

“誰啊?”

“搶了別人的丈夫日子過得太甜蜜了,連我的聲音都忘了?我是地獄的使者。

開門。你不開門我就砸碎它衝進去。不想讓鄰里看笑話的話,就趁早給我開門。“

門鈴箱裡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聽不到有什麼動靜,媽媽更加火氣沖天,一分也等不及地把門鈴按了又按。那天早上,《致愛麗絲》在那扇沉重的大門前被播放了有數十遍。見仍沒有反應,媽媽握緊拳頭,開始使勁垂打大鐵門。咣咣咣,大門被敲得震耳欲聾。過了好一會兒,門神經質似的開了。爸爸身穿白色運動服,扭曲著臉走了出來。奇怪的是,在這家裡看到的爸爸和在我們家裡看到的爸爸很是不同。看來,空間和背景的不同真的會讓人具有不同的威嚴和形象。

“幹什麼?”

爸爸用可怕的目光將我們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說幹什麼?”

媽媽也很尖銳地反擊了爸爸。

“這是幹什麼?”

“你別管。”

媽媽推開爸爸衝向屋裡,隨後就聽見哐啷一聲,傳來玻璃的破碎聲。

“幹什麼?你怎麼能讓你媽到這裡來?”

我愣愣地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爸爸衝著我豎起眼角,大發雷霆。

爸爸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裡邊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聲。爸爸像是被鐵勾勾住拉向外的一塊肉一樣,聽到女子慘叫後,立刻急忙跑了進去。我也緊隨爸爸進了屋。

所謂妻妾之戰,石佛反面。屋裡的景象實在是陰森可怕。

花瓶被摔得稀巴爛,到處都是碎瓷器片。危險的是,媽媽和那個女子就站在這些碎片上互相抓住對方的頭髮撕打在一起,那架勢就像是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放手!這是幹什麼?”

身材瘦小的女子被媽媽推得一退再退。女子哎喲哎喲地叫喚著,好像馬上就要背過氣似的呻吟著。與上回不同,爸爸這次沒有偏袒任何一方,而只在一旁大聲吼叫。

我也一樣沒有幫媽媽,而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這家有好多我們家沒有的東西。

佔據客廳大部分空間的亮褐色高階羊皮沙發,螢幕要比我們家的大上三倍的電視,喇叭比蘋果箱還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