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欣道:“我跟三娘釀了桂花酒; 中午讓大家品鑑一二,你嚐嚐誰釀得更好。”
“那敢情好; 正好藉機多喝幾盅; ”常蘭樂呵呵地答應了。
說話的工夫; 雲楚青自外面走進來; 也不知怎麼弄的; 羽緞斗篷上沾了好大一處汙泥。
見到正在說笑的嚴清怡等人; 雲楚青立時垮了臉; 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對常蘭道:“我年紀小做錯了事,常姐姐儘管教導就是,可別再嚇唬我了,湖面上的冰咯吱咯吱響,我生怕掉進水裡去。”
又是來這一套!
倚仗著自己年紀小,話裡話外都暗示著是常蘭威迫著她到冰上。
嚴清怡厭惡地側過頭,瞧見魏欣訝異地瞪大了眼睛,顯然也沒有料到雲楚青竟會這樣說話。
常蘭淺淺一笑,落落大方地說:“也罷,既然如此,我虛長你幾歲,就好生教導你。今天之事,你有三錯。其一,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閨閣女子,要嫁誰或者不嫁誰,自有爹孃決定。沒有我去跟外男說嫁不嫁娶不娶的道理。”
嚴清怡恍然,難怪兩人連丫鬟都不帶,獨自跑到湖心亭,竟是談論婚嫁之事。
常蘭言語不停,續道:“其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又有聖人言,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湖面雖然上了凍,可你我並不知道是否凍得結實,雲姑娘卻貿然往下跳,倘或冰層不結實,你可想過後果如何?你可曾為你父親考慮過,你可曾為何夫人以及阿薰考慮過?第三,聖人還說,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你年紀小,更應該老實本分誠信忠貞,事實是怎樣就該如實稟明,不要添油加醋避重就輕。”
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據。
嚴清怡幾乎要拍手贊好,偷眼瞧見雲楚青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很快變得蒼白,眼裡也噙滿淚水,像是受到莫大的委屈似的,看上去楚楚可憐。
魏欣目露不忍,正要開口,嚴清怡已出聲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常姑娘說得真好,我受益匪淺,雲姑娘也該好生道謝才是。”
雲楚青“哼”一聲,板著臉不發一言地從她們身邊經過,徑自走進東廂房。
魏欣嘆道:“元娘還小,最近因為忠勇伯續絃,一時想不開鑽了牛角尖。等過兩年就好了。”
嚴清怡笑道:“正因為年紀小才該早點扳正過來,要是長大了再這樣信口開河謊話連篇,豈不被人當面戳脊梁骨?咱倆剛才看得千真萬確,雲姑娘自己踩著石凳跳到湖面上,還是常姑娘捉了她上岸。要是沒瞧見,或許真叫她矇蔽過去,以為常姑娘委屈了她。”
魏欣沉默片刻道:“怪只怪雲夫人去得早,元娘也是沒人教導。往後還得……”
話再說下去就有些尷尬了,常蘭笑著打斷她,“你們剛才躲在哪裡,我竟是沒有看見。”
嚴清怡側頭指指花房,“我們一直在看花,這會兒暖和,丫鬟把窗簾撩開了,有扇窗子正對著湖心亭。”
常蘭“哦”一聲,“難怪呢,我還特意四下裡瞧了瞧,沒見到有人。可見,人管在明裡還是暗裡都不能做壞事,別人興許沒看見,可天老爺卻瞪眼瞧著呢。”
“正是如此,”嚴清怡笑著,與常蘭跟魏欣一起回到東廂房。
雲楚青早已沒了先前的委屈,正笑意盈盈地湊在長案前看李家姐妹畫畫,腮邊那對梨渦一上一下地跳動,顯得純真可愛。
嚴清怡下意識地看向常蘭,兩人視線碰在一處,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沒過多久,何若薰回來。
嚴清怡見她臉頰紅撲撲地略帶著汗意,知道她走得急,忙倒了盞茶遞過去。
“哪敢勞動你,”何若薰笑笑,雙手接了茶,先淺淺抿一口,覺得水溫正好,又大口大口地喝盡。
嚴清怡還要幫她倒,她攔住不用,自己拎著茶壺續過一盞,喝了大半。
魏欣笑問:“看你急的,那個廚娘沒事吧?”
何若薰低聲道:“傷得不輕,”伸手指了指左手腕間,“差一點就割到血管上,還好家裡別的不多,傷藥倒齊全,還都是軍中用的勁道足的傷藥,先把血止住了,又打發個婆子陪她去看郎中。”
家裡宴客,不好請郎中上門,太晦氣,而且容易招惹閒話。
嚴清怡點點頭表示理解。
何若薰又笑,“本來想讓你們嚐嚐我家廚子的手藝,這下不能了,但是味極酒樓的席面也極好,他們最擅長魯菜,三娘肯定吃得慣。”
嚴清怡笑道:“但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