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重新走動起來,薛氏和離後就不會覺得孤單無依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東四胡同。
宅子在最裡面,衚衕盡頭磊了堵石牆堵著。
大門原本塗著黑漆,經過風吹雨淋,漆面早就七零八落,露出裡面的木頭原色。獸環仍在,上面佈滿綠色鏽斑,掛著的銅鎖也是鏽跡斑斑。
林栝抓住鎖鏈用力拽了拽,鏈條“噹啷”作響,連帶著門板也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隔壁院子走出個五十左右歲數的老嫗,因牙齒掉了,癟著嘴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林栝躬身行個禮,“我剛才跟著吳經紀來看過房子,不留神把身上荷包掉了,回頭找吳經紀又沒找到,只好先過來這邊。”
老嫗上下打量他幾眼,又睃眼嚴清怡姐弟,猶猶豫豫地問:“你們要買這院子?”
嚴清怡開口道:“聽吳經紀說價格便宜,就過來看看……大娘可是覺得不妥?”
老嫗四下張望番,壓低聲音道:“這屋子買不得,閒置了好幾年,看過的人也不少,誰都沒買。”
“這是為什麼?”嚴清怡連忙追問。
老嫗顫巍巍地走近,聲音越發低,“裡面死過人。”
難怪賣得便宜?
嚴清怡心頭一驚,見嚴青昊已抓住了自己小臂,滿臉恐懼,“姐,咱走吧,換個別的地方。”
老嫗搖頭晃腦地說:“是啊,凶宅買不得,以前夜裡還鬧鬼來著,吸人陽氣……你們可別說我說的,吳二楞知道了又得來吵吵。”說完,回屋掩好了院門。
林栝靜靜地看向嚴清怡,似是等待她的決定。
前世,嚴清怡就不怕死人。
高門深院裡,哪家不死幾個人,論起死人最多的地方,恐怕要數宮城了。如果死後都變成鬼,誰還敢草菅人命?
就算她自己,若非依附在嚴家姑娘身上重活一世,現在也已經變成了死人。
都死過一次,還怕什麼鬼怪神靈的?
嚴清怡抬眸一笑,“進去看看吧。”
林栝點點頭,手上加把力氣,猛拽兩下,銅鎖“咔嗒”一聲斷開了。
門“咯吱咯吱”地被推開,迎面是座一人半高的影壁,上面磚雕已脫落許多,牆縫裡透著青苔枯黃的痕跡。
向左轉便是院子,只見遍地荒草枯枝,濃密處,雜草差不多一尺多高,隨著北風搖搖擺擺。
真正是一片衰敗!
嚴清怡暗暗嘆息,忽覺腳下異樣,似是踩到了什麼活物,接著好像“嘶啦”聲響,有灰影在草間略過。嚴清怡大驚,抬腳要躲開,誰知忙中生亂,踩到裙襬,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朝前扎去。
嚴青昊離得遠趕不及伸手,林栝卻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緊抓住她的腕,順勢將她帶在胸前。
兩人離得近,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林栝靛藍色的衣衫就在她眼前,似乎還帶著皂角的清香,淺淺淡淡的,縈繞在她鼻端。
視線沿著衣衫往上,正對上他的眸。
眸光黑亮如同深潭,映了房舍荒草,然後是她小小的身影,火焰般在潭底燃燒。
這還是頭一次,在個年青男子眼中看到自己。
嚴清怡頓覺臉頰熱辣辣的,忙站得遠了些,欠身道:“對不住,是我失禮了……也不知什麼東西在我腳邊,嚇了一跳。”
“無妨,”林栝淡淡應道,“是草蛇,屋子荒久了,容易生蟲蛇之物,你到廡廊下站著,那裡空曠。”
嚴清怡連連點頭,不等動作,就見嚴青昊兔子般三步兩步躥上廡廊,揚著手叫,“姐,快上來。”
嚴清怡提著裙角,小心翼翼地避開雜草濃密的地方,踏上臺階,這才有心思仔細地打量著宅子。
院子方方正正的,南面有三間倒座房,正北是三間正房,房前的廡廊約莫三尺寬,東西兩邊各三間廂房。
地方很寬闊,屋舍也多,便是一家五口人居住也綽綽有餘。
可正如林栝先前所說,門窗盡都破敗不堪,露出木頭本色,需得全部換掉。廂房的屋頂缺磚少瓦要另行修繕,而屋裡屋外的牆面也都得重新粉刷。
這樣一來,物料費用加上工錢就不是個小數目。
嚴清怡猶豫不決。
林栝似是看出她的心思,開口道:“要不我再去找找吳經紀,看他在價錢上能不能讓一讓。”
畢竟這房子死過人,先前不知道則罷,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