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宮人。
青梅並不在其列。十五人中均是宮婢,並無女官。看樣子,桃枝、阿彩、金銀也都被一併儲存了下來。說到底,崔佩始終不想讓司衣房太傷元氣,否則另一邊的司寶房、司飾房若要反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崔佩是給自己留了一個餘地。
然而昔年情誼已如煙塵,風拂過,就散了。
再不留一絲痕跡。
韶光折身,順著山邊古道往回走。前面的路,蜿蜒曲折、崎嶇艱難,距離第五道山門,還有很長的一段需要走。
紅籮捧著托盤踏進殿門時,成海棠正窩在長榻上看卷軸。刺眼的光線投射在上面的字句間,連紙面上都泛起一層濛濛的白霧,成海棠眯著眼,似有些睏倦。
“娘娘,該起來用膳了。”
托盤裡的午膳,是從小廚房端來的,三菜一湯,俱是齋食,清爽可口。在宮裡嘗慣了珍饈美味,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紅籮將托盤擱在西廂的描金雲紋桌上,隨即拿來銀針,一一插試,又端來白玉盞,每一樣菜餚都夾出一小口,送入嘴裡咀嚼過後,才復又端到長榻前的案几上。
成海棠看著她做完這些事,捧著書,有些喃喃自語般,輕問了一句:
“去看過了麼?”
紅籮低著頭,只忙著手上的活兒,含糊地道:“都往下三道山門去了。管事宮女不讓奴婢上前,奴婢只得站在平臺上遠遠地往下看了幾眼,司衣房的人好像這就要被趕下山了。”
第八章 迷迭香(大結局)(33)
“你先別忙,陪我說會兒話。”
熏籠裡,有煙氣彌散。
成海棠放下書卷,騰出一隻手拉著紅籮的手腕,示意讓她坐下。
“這幾日,芸妃那邊還在頻頻召見司藥房的人麼?”
紅籮是個實心眼的,聽她這麼說,不答先問道:“娘娘為什麼對那個新來的側妃如此關心?”
成海棠抬臉看著一臉純真直視自己的紅籮,話到嘴邊,竟不知如何開口,最後化作一抹無奈的笑,“同在浣春殿,如今出了宮門,互相關照是應該的。不僅是殿下,我也很在意芸妃的身體啊!”
“娘娘,那芸妃可沒有您想得那般嬌貴呢!”紅籮信以為真,愈加覺得眼前的女子溫和親善,笑了笑,貼心地將靠墊放在成海棠身後,“晨曦時,奴婢正好在小廚房裡遇見了在那邊伺候的小錦。她說芸妃娘娘精神很好,食慾也不錯,昨個兒夜裡還特別招了膳食,連糯米糰子那麼甜膩的東西都一連吃了兩盤。倒是娘娘,前幾日染了風寒,該多多進補才行。”
那麼好的食慾麼
成海棠眼前一黯,目光不禁落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炭火有些旺,噼啪了一聲。
熏籠裡的香,味道卻更加醇郁。一縷淡白色的菸絲,順著鏤空小孔繚繞而出,嫋嫋升空,宛若女子纖長的手臂,**著窗邊的花木都沉浸在一片迷濛中。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串爽脆的女音:
“成妃娘娘在麼,我家主子來看您了。”
東宮皇子妃這邊,只來了成海棠和沈芸瑛兩個。太后沒有特別囑命,管事宮女也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其隨意走動。
幔簾被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端莊靜美的臉。彎彎眉黛,眉心嫣紅,是特地點了一顆硃砂痣,襯著如玉的臉頰,愈加光彩照人,顧盼生輝。
女為悅己者容。
成海棠不明白,為何出了宮門,沈芸瑛還能每日描眉畫目,置備妝容。但看得出,那一件灑金燙紅的宮裝也是精心挑選的,就連紋飾和圖籍都嚴格按照皇子妃的定製,絲毫不差。相比較而言,自己則是中衣單紗,雲髻稍綰,顯得過於簡單樸素,不禁有相形見絀之感。
“成姐姐。”
沈芸瑛脫下肩上的大氅,裡面是一襲高腰長裙,寬鬆的裙襬和垂墜的流蘇,恰好遮擋住了略顯圓潤的腹部,很有心思的搭配。
看來,有些事情已經昭然若揭。
“芸妃妹妹怎麼有空過來,快過來坐。”成海棠扶著紅籮的手坐起來,臉色微白,像是大病初癒的樣子,僅披著一件軟白小襖,柔弱堪憐。
“聽說姐姐身子不爽,本該早些來探望。成姐姐不要責怪才是。”
沈芸瑛的聲音很靜,伺候的宮人是從家裡帶來的,面無表情地將一應軟墊配好,周到得體。女子落座,雙手規矩地交疊,充滿大家閨秀的風範。
成海棠看在眼裡,一邊擺手吩咐小妗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