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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以要那個娃娃?”

“為什麼要那個娃娃?”楊如馨驚訝的問。

“我喜歡啊!她哭起來好好聽啊!”雅夫坦率無邪地說。

楊如馨聞言笑了,“好,等你長大了,娘就替你說去。”長大、長大,雅夫一心一意只想趕快長大。

然而,當時他並不明白,在一夜之間長大,卻是人生的一種遺憾。

隔天,又是一個晴朗的秋日,石家夫婦都外出農忙,雅夫獨自留在屋裡,玩著玩著便睡著了,這時,山上的猛虎餓昏了,下山咬走了正在睡夢中的雅夫。

在昏沉之中,一切就像是夢一樣,雅夫甚至不覺得疼,只感到身上溼溼熱熱的。

正午時分,石河清和楊如馨揹著農具回到家中,看到小床上一團混亂和血跡,嚇得心跳都快沒了。

兩人拿起鐮刀鋤頭一起追上山去,拼死拼活的把雅夫救了回來,猛虎也被嚇走了,但夫妻倆卻因受傷過重,奄奄一息。

當村長周百彥率領救兵趕上山,只見石河清掙扎著最後一口氣,哽咽道:“求求你……照顧這孩子……”

周百彥還沒來得及答應,石河清抱著已經斷氣的妻子,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小小的石雅夫望著這一幕,他沒有哭號、沒有流淚,那雙眼眸卻平靜、深邃得驚人,似是了悟這世間最深的悲哀。

長大,原來是這麼痛、這麼苦的一件事,從那天起,雅夫便不曾再開口說話。

經過大夫仔細療傷後,判斷孩子可能是因驚嚇過度而不肯開口,但村民們卻傳出中邪之說,彷彿都是這孩子帶來的不祥之運,才會將自個兒的爹孃都剋死了。

周百彥身為一村之長,當然負責安葬了石家夫婦,只是雅夫才剛滿五歲,卻烙上了危險的印記,看來除了周百彥,也沒人敢收留他了。

想起石河清最後的遺言,那緊抓著他衣袖的力道,周百彥怎能置之不理?

“這孩子變成了個啞巴,留下他也不知道怎麼教養他?”

“誰曉得他還會不會剋死別人?太可怕了!”

“把他送到別村去吧!作個學徒或什麼的,別讓他留在咱們這兒!”

在眾人議論紛紛之中,周百彥堅持把雅夫接回家,讓剛生產完的妻子照養,這已經是他第三個女兒,看來他命中是註定沒有子嗣了。

就把這孩子當作是老天賞給他的兒子吧!周百彥這麼對自己說。

村長夫人蘇珍珠一看到雅夫,整顆心立刻都軟了,她對於這個失去爹孃的孩子並不排斥,想起這孩子的娘楊如馨,可也是她的手帕交之一呢!

但她對流言也不敢不忌諱,唯恐自家人會被“克”著。身為母親的人,總是比較自私的,她必須先保護自己的家庭。

雖然她答應了丈夫要照顧雅夫,卻和丈夫約定,絕不可將雅夫收為周家的孩子,等他一滿十五歲,就該讓他自力更生。

周百彥考慮片刻,便答應了夫人這項條件,他心想,至少自己也照顧雅夫直到長大成人,也不算愧對他爹孃生前的交代。

就這樣,雅夫在周家住了下來,他總是很安靜、很聽話,似乎也懂得自己寄人籬下,因此,從來不曾吵鬧或惹過麻煩。

只是,每到深夜,小小的雅夫常會睡不穩,猛虎帶走了爹孃,卻帶來了噩夢。

當他一身冷汗嚇醒,四周黑暗就像妖魔鬼怪要吞沒了他一般,他想喊爹喊娘,他想大叫大嚷,但不知被什麼掐住了他的喉嚨,令他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喘息。

“哇哇……”這時,隔壁房傳來嬰兒的哭聲,那是周家的麼女雨音。才出生一個月的雨音,總是不定時、不定點地哭鬧起來,而雅夫一直覺得很奇妙,為何這女娃兒連哭泣都像是彈琴一般的悅耳?沒有答案,只是就這樣有如微風吹送,有如旋律悠揚,他可以一邊聽著,一邊恢復呼吸,就好像……就好像他又回到孃的懷裡,聆聽那搖籃曲而入睡。

隔壁房裡,蘇珍珠也醒了,女兒哭了,做孃的忙著照料女兒的需求。她隔了七年才懷第三胎,沒想到又是個女兒,本來應該是非常失望的,但雨音天生的嬌美嗓音,讓她連被吵醒都覺得很愉快。

算命的還說,雨音這孩子生來就有幫夫運,以後的夫婿必是一位人中龍虎!

蘇珍珠想著不禁笑了,親了親女兒的臉,“雨音乖,別哭了喔!長大以後,爹孃會幫你找個好女婿!”

雅夫把耳朵貼近牆邊,細細傾聽那女娃兒的抽噎聲,隱約明白,他找到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