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還要靠近她,當真是為了試探?他的情意不似作假,也沒有刻意掩飾過,周柏二人?,真的半分?都不?知?道麼?若知?,便無半句言語,信賴到?如此地步?
那些失態、那些情不?能已,見她拉弓欲射、親手遞刀時閉上的眼睛,被她一句“亂臣賊子”逼迫出來的恨意。
火星被點燃之後,剎那燎原。
落薇慘白著臉,一把抓住了周楚吟的衣袖。
周楚吟藉著燭光看去,發覺她的表情沒有憎恨、沒有埋怨,甚至沒有困惑,她死死地盯著他,眼中只有哀求——只是求證。
周楚吟垂著眼睛,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於?是那哀求變成錯愕的狂喜。
落薇鬆開?手,退了幾步,後背貼在那幅《哀金天》上,她轉過身來,撫摸那枚月牙形狀的名章,一時之間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話不?斷重複,他竟然活著,他沒有死,好好地活著!
周楚吟聽見她跪在畫前低低地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笑得前仰後合、泣不?成聲。她毫不?在意地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潤溼的手指將那枚名章摩挲成殷紅的一片。
他問:“你便不擔憂是我騙你?”
半晌,他只聽見了一句。
“我早該想到的……”
那雙憂鬱的眼睛和他身上的氣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她,可在今日?之前,她從未生過這樣的妄念——她真的連想?都不?敢想?,他能從那個黑暗的地底、從宋瀾的手下逃出生天。
穿過世間所有的黑暗和痛苦,甚至越過猜疑、忌憚和橫亙的仇恨,完整地落回了她的身邊。
*
葉亭宴推開了瓊華殿沉沉的木門。
宋瀾因落薇突兀消失之事氣昏了頭,磨蹭許久才從谷遊山回京,回京之後又藉口有疾,不?見諸臣。奏摺堆在乾方後殿,早朝罷了三日?,宋瀾煩不?勝煩,只好將葉亭宴召進宮來,共議對?策。
商議到?一半,他忽然開?口,叫他來搜瓊華殿。
此次再?來瓊華殿,他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看向何處。宋瀾遣他細細搜過殿中的每一寸磚瓦,若發覺不?對?,便立時回去報他。
朱雀穿梭在如今依然空空蕩蕩的瓊華殿中,他們處事很?有分?寸,搜查時幾乎沒有破壞殿中的任何物件——宋瀾也不?許挪動?,不?知?他心中如今到底是怎麼想的。
葉亭宴從殿中走過去,一路看見她慣常的一切,似乎能從中幻想?出這些年她活在這方宮殿中的模樣。
她少女時的衣裙一條都不剩了,粉色白色幾乎絕跡,櫃中只有深色禮服,打理得並不?精心。
釵環雖多,分?門別類地整好了,可一看便知哪一頂冠是闔宮宴飲時需帶、哪一根釵是面見外臣時的威壓,她沒有任何心愛之物,胭脂粉黛攢了許多,彷彿無心妝飾。
刨花水散發著幽幽的薔薇香氣,篦子油潤光滑,大抵是最常用的東西。
宋瀾先前似乎遣人來收過她的香料盒子,最常見的幾盒已被收走,剩下的全是檀香和茉莉香片、海棠香片,還有自制的荷花香片。
她攢了滿滿的一櫃子,卻鮮少拿出來點燃。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看得心如刀絞。
走到?內室之前,元鳴見他被燭火映亮的面色,有些擔憂地喚了一聲:“大人……”
葉亭宴低聲衝他吩咐:“不要叫任何人進來。”
這內室狹□□仄,他來過這麼多次,竟不?曾仔仔細細地看過——為何要三家通拜,為何要將自?己?禁錮於?困室之中?佛珠一顆一顆摩挲得失卻光澤,琴上甚至有淚瘢——她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跪在這裡,度過一個又一個昏暗的永夜?
心口微窒,他慘白著臉湊近了些,卻發覺室中懸掛的畫像鍍了一層閃光的金邊。
佛像不飾金箔,這卻是為何?
葉亭宴伸手將那畫像取了下來,鋪在落滿香灰的案前。
他回憶起,居化寺中,他似乎見過這樣的畫像——蹲在寺門前的老僧人?懶洋洋地對他們講著如何從禁佛之地搶出佛陀畫像,他們以金箔為飾,在畫像上覆了三清真人?像,瞞天過海。
他雙目通紅,沉沉地落下淚來,手邊片刻不停地搓著像邊的金箔,甚至忘了叫人?遞一把刀來。
揭開?之後,他果不其然地看見了自己從前的畫像。
儒、釋、道三神之後,都是承明皇太子的畫像,十二歲冊封禮的朱明衣、遠遊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