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佩劍,總是有那麼一兩個人會臉色發紅,加快遠離這間門臉……
門臉沒有名字,卻被人叫作‘紅袖閣’。
這名字的來歷,就要提起寶玉還是生員的時候寫的半首詩了……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燭成灰淚始幹!哈哈,柳兄弟,你現在做的行當,可是真個全了這半首詩!”
紅袖閣內,柳生全一身秀才的白袍,做的卻是賬房那種對文人來說很是粗鄙的活計。
他時不時的看向滿屋子的錦緞布匹,露出很滿足的笑意。可是突然間,七八個白衣秀才魚貫湧進,當頭的竟然是個藍袍舉人,大聲笑著,言語中特別拿捏他。
柳生全把賬本一摔,憤恨的道:“王英泰,你叫柳某什麼?”
“當然是叫你柳兄弟啊,”
在那些秀才的大笑聲中,王英泰故意捋平了身上的舉人藍袍,大笑道:“你看我都是舉人了,再叫你柳兄不太合適。再說了,賈寶玉在姻香樓作出《詠麻雀》的時候還是生員,你屈尊降貴幫他招攬了火炕的生意,又委身做從商者鄙的跟隨賬房。
哎呦,賈寶玉當了官,你可是春風得意!對吧,做賬房的柳兄弟……”
王英泰一邊招搖藍色的舉人長袍,一邊把那聲‘柳兄弟’的音調拉長。
一般來講,文人之間都是互相稱呼兄臺的,一個家族的稱呼什麼兄弟、哥兒的也是正常。
王英泰和柳生全非親非故的,一口一個柳兄弟,就是把柳生全當成了那些不是文人的商人、工匠,或者草莽之徒了……
‘兄弟’二字聽著親近,但是對柳生全這種秀才,那可是奇恥大辱!
柳生全氣得臉色發白,拳頭攥起來,又不敢真個起了衝突。
秀才跟舉人打架那可是絕對吃虧,而且吃了虧,還要背上一個沒有禮儀教養的殘破名聲!
王英泰就喜歡看柳生全這種憋屈的樣子,得意的道:“你還沒聽說吧?賈寶玉又升官了,從五品,好大的官位!可是他被派去處理地龍翻身的事情……
我聽長輩說啊,地龍翻身的地方特別難做官,就算賈寶玉他去,那也是要麼死了,要麼處理不好來個貶官殺頭!你的後臺沒了!”
“我柳生全何曾攀附權貴?我是敬仰寶二爺大舉!”
柳生全氣得渾身發抖,怒道:“沒錯,我是天賦不高,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做上舉人!寶二爺弄出了珍妮紡紗機,硬是降低了綢緞布匹的價格,少了多少百姓穿著上的花用!我柳生全甘願做一個賬房,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要來這裡放肆!”
“你值得我來放肆?哦對了,賈寶玉還掛上了招賢令,好厲害呢。”
王英泰抬起衣袖,怪里怪氣的道:“看見沒?我也是舉人了!你該慶幸賈寶玉不在中都,他要是在了,我就直接把他給收拾了!你一個墮落成賬房的秀才,還沒資格讓我針對!”
每一句都在炫耀,每一句都紮在柳生全的心口,王英泰逼近櫃檯,甚至拐過去,跑進裝銀兩的櫃檯裡隨意翻看。
那幾個秀才就到處亂扯,把滿架子的綢緞扯得到處都是,弄得遍地凌亂。
王英泰正氣加身,霸道的撞開了柳生全,又抓上了紅袖閣做生意的賬本……
“我看看賈寶玉賺了多少錢,商人逐利嘛,真是賤鄙之輩!咦?你還想動手?”
看見柳生全拿出紙筆,王英泰直接出口成章。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吟哦聲中,柳生全被劍鞘重重的砸倒在地,筆墨紙硯都落在了王英泰的手裡。
王英泰摔碎了硯臺,撅斷了筆毫,撕碎了所有的造竹紙和幾張價值五十兩銀子的低等十扣紙,略微喘息的狂笑起來。
以他的才氣,很勉強才用出了《俠客行》,他一邊恢復才氣,一邊翻看賬本。
“別急,你看啊,賈寶玉肯定要栽在三奇大城上,到時候樹倒猢猻散,一百零八個舉人也得散掉了,我再告他個文人從商有辱斯文,肆意斂財不知羞恥……這才是牆倒眾人推嘛,多好的事情!”
他一邊笑著,一邊謄抄賬本,只當是自己的家裡一樣。
他早就打聽清楚了這裡是賈寶玉自己的生意,平常少有賈府的人來,只要謄抄了賬本走人,他背後的大樹才不怕什麼賈府……
可是此時,一聲冷哼從門外響起,有人沉聲笑道:“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好久,沒人敢在二爺的地方鬧事了。”
王英泰詫異抬頭,就聽見同樣是《俠客行》的吟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