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卻說她不是太后,這樣的話令人費解!
不過這一切並不是眼下的阿嫵該想的,她如今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儘量去接近建德帝所緬懷的人,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激起建德帝對自己的憐惜!
她理一理裙裾,就著欄杆坐下,然後自千櫻手中接過琵琶,試了試弦後,彈起了曾經彈過的那種曲子,纏綿哀切卻又動人心扉,明知會悲會傷,卻又忍不住生出要*近的慾望。
琵琶聲飄蕩在寄清湖與養心殿的上空,錚錚不絕於耳,明黃色的袍角一如阿嫵想象中的出現,建德帝慢慢從養心殿裡走至寄清湖上,阿嫵曾經見過的神色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眼中,特別是那份赤子純真至極地眷戀!
建德帝直到阿嫵把曲子彈完。才收起那份眷戀,恢復了慣有的神態,笑道:“你的琵琶彈的不算頂好,卻最入得朕耳,定璇。今日怎麼想起進宮見朕了?”
阿嫵抱著琵琶跪了下去,彎卻的腿牽動了原先地淤傷,疼得她暗自皺眉:“求皇上恕罪,定璇此來是有事相求!”
“事?什麼事?”皇帝的笑如浮光一般淺淡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眼裡的審視與犀利,阿嫵垂著頭將狗剩屈打成招,即將被問斬的事說了出來,至於無惜在裡面的牽連與動作則統統省了去。臨了仰頭無絲毫閃避地迎向建德帝銳利的目光:“求皇上救救他,他當真是被冤枉的,定璇不願看他枉死,所以才斗膽進宮求皇上開恩!”
“枉死嗎?”建德帝仰頭望著天色,沉沉地聲音令天似乎黯了幾分:“那按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說刑部斷案不公?”
“定璇不敢!”阿嫵垂首輕語。
“不敢?”建德帝的臉上滑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笑:“你不是不敢,而是已經敢了,後宮不得干政……這句話你應該聽說過吧?雖然你不屬於朕的後宮,卻也算是后妃,豈能干涉政事!”說到後面。語氣漸漸嚴厲起來,並且揮手示意後邊跟隨的人退後至遠處,千櫻亦是一樣。
“定璇,你老實告訴朕。你今日到這裡來,是不是無惜授意你的?”待附近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建德帝冷不防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任是阿嫵再怎麼鎮定也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驚慌,想再掩飾已是來不及。
建德帝一彈袍角與阿嫵適才一樣,倚坐在欄杆上,花白的頭髮經由金龍冠束縛披在背後,偶爾被風吹起了幾絲。旋即又歸於平靜:“朕已經從你的眼裡讀出了答案,儘管那不是朕想要的答案!”話語中帶著幾分嘆息地意味:“你去告訴無惜,讓他自己想辦法,朕不會幫他!”
阿嫵垂首盯著自己繡著鳶尾花圖案的袖口,枝葉明明纏繞無解,卻又顯得條理分明:“回皇上的話。六殿下確也知曉了此事。但入宮求皇上卻是定璇自己的意願,定璇是家中獨女。自小到大都沒什麼能說話地人,唯有他一個,他此番來京也是為了看看定璇過得是否好。而今他遭人陷害入了大牢頃刻就要處決,定璇明明知道他是冤枉的,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遇害。”直到這裡她方抬起了一直低垂的頭,神色除了有幾分激動外,看不出任何懼意:“定璇與殿下是昨日剛剛得知此事的,雖明知有冤情,但想要查明豈是這一夜功夫能做到的?皇上要殿下自己想辦法,那您總要給他一些時間不是嗎?”
她重重地叩了個頭,再抬起時已是淚光盈盈:“皇上,定璇求您,救救狗剩好嗎?他雖不是我的親人卻勝似親人,我不想看他枉死,真的不想!”
建德帝的臉帶著幾分陰沉:“照你地意思來看,這還是朕的不對了?可是你又憑什麼認定那個誰是被冤枉的?只憑他一面之詞?還是因為他是你認識的人?”他揮手阻止了阿嫵的話:“朕是欣賞你,喜歡你,但是今日之事不是你能干預的,定璇,時刻記住你自己地身份!”最後一句隱含警告之意!
阿嫵愴然無語,良久才低低道:“皇上,是不是身為后妃就不應該有友人有至親?是不是身為后妃就只能孑然一身孤獨終老?是不是身為后妃就算明知親友受冤,也只能裝作不知?”破碎地淚染溼了袖間的鳶尾花,並慢慢擴散:“定璇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多求,只求皇上能給含冤地犯人一個生的機會!”頭再次叩下,遲遲未抬起,等著頭頂那位至尊的允肯,然……一直都沒有……反而是原先近在咫尺的那份明黃逐漸遠去……
皇上他不允!這個認知令阿嫵瞬間被抽乾了力氣,癱軟在趕過來扶她的千櫻身上,琵琶自臂間滑落,摔在地上斷了弦,一如她的心情,狗剩的命當真無可挽回嗎?無惜的願望終是不能達成嗎?
千櫻縱然對此事不清楚,多少也瞭解些許,瞧著阿嫵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