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灰歡�芄幌慈ニ�械拇瓷思且洌��撬�歡ǹ梢越��欠獯媯�顧�撬孀攀奔淶牧魘鷗�嚳鬯欏! �
與泥土不同,水是透明的。儘管藏在深海底部的城牆因不見天日而成了絕對黑暗攏聚的處所,但只要去找,不怕大海撈針,你是找得到的。
當你想和一個人從頭來過,想要製造新的自我,卻又不可能割斷那不忍讓它儲存的記憶,就把它沉入水中吧。就像城門水塘底下的村子,它沒有自己浮出來的能力,只能隱約地在想象和水波的光線中乍現,不知虛實。若無人尋它,就要等上幾百年、幾千年,海枯石爛,重見天日之際已是無解的謎語。
同一條河
八月十九日
古希臘智者赫拉克利特的名言人盡皆知:〃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老友小西近著《貓河》裡的詩句卻說:〃踏進河裡的絕對不會是同一只腳。〃萬物皆流,人又怎能例外。
這一刻的自己和上一刻的自己必然是不同的,現在正在寫著這行字的自己要比一分鐘前的自己,多寫了二十一個字。所以在這一剎那間,我變了。在剛才那一個句子寫成的前後,有兩個人的存在。
WWW。HQDOOR。COM▲虹▲QIAO書吧▲
第20節:八月(14)
為了保證我們穿越時間之後仍然還是同一個人,為了讓我必須實現昨天做出的承諾,償還過去負下的罪債,而不能輕易地以〃當日的我和現在的我不是同一個人〃推搪迴避;哲學家專注探討記憶的作用。正是記憶,不是別的,把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聯絡起來,使我歷經時間的變幻還能統一,而不分裂。
但是有時候我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擺脫記憶的束縛,分身成散落在不同時段的異己。
每一段感情的發生與結束,其實都是場記憶的戰爭。受過傷害的,必將在新一輪關係的最初就遲疑畏懼,甚或倉皇退縮,因為他記得那麼清楚。他害怕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過去的人。他不只是在和新認識的朋友交往,他同時還在和自己的記憶協商、談判與作戰。對方可不知道,這樣的關係何等艱難,因為與他角力的是一些過去的陌生人。
至於將要結束的關係,就更不用說了。我們都盼望眼前的河流就是忘川,它永遠都不會是同一條河;而踏進去的人在出來的那刻,也就不再是同一個人了。
對不起什麼
八月二十日
寬恕,首先要有一座劇場、一個舞臺,以及兩個角色:一個是犯了錯的罪人,另一個是受害者。不可能也不應該有第三者的存在,因為沒有人可以代替罪人請求諒解,也沒有人可以代表受害者施予寬容。
舞臺上的第一句臺詞是〃對不起,我錯了,請原諒我〃。這句話有意思的地方是它本身就是一種冒犯,說出這話的人正打算佔用對方的寶貴時間,打算發表演說以坦承自己的罪行和犯錯的原因。何其斗膽?他竟以為對方受害之後還得暫緩怒氣,騰出時間來聆聽自己?一個犯了錯的人有什麼權利要求這樣的空白呢?所以這句話〃對不起〃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因此,在一切請求寬恕的劇情上演之前,祈求寬宥的罪人先以再度的錯誤來說明自己的身份:〃你看,我又錯了,我果然就是那個犯罪的人。〃而他那句開啟寬恕邏輯的〃對不起〃,就有了雙重的意義;表面上是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向對方致歉,底下卻同時在為這句話本身道歉。它一方面自大地侵犯了對方的時間,要求對方給予耐性;另一方面則立刻為了這個侵犯認錯。
◇歡◇迎◇訪◇問◇虹◇橋◇書◇吧◇HQDOOR。COM
第21節:八月(15)
寬恕舞臺上的第一句臺詞〃對不起〃的真正意思,就是〃對不起,請原諒我佔用了你這一刻的時間,也請原諒我這麼無賴地煩著你,要你聽我接下來的話〃。
如果受害者願意停留並且傾聽,道歉和寬恕的條件才得以具備。但要是對方不顧而去,沒有任何響應也不願響應什麼,寬恕的劇場就要草草落幕了。剩下的罪人沒有燈光照射,站在黑暗之中,帶著一條新增的罪名。
不可饒恕
八月二十一日
法國大哲學家德里達(JacquesDerrida)在他人生的最後兩年,不斷沉思著〃寬恕是否可能〃這個問題。他敏銳地觀察到在亞伯拉罕傳統(也就是猶太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的共同思想源流)裡面,有兩組相互矛盾的觀念:其一是有條件的寬恕,其二是無條件的寬恕。
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