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叫他義父。
進了那個深宅大院,他才發現,τ ∣χ tツ芝 懜/同樣叫著他義父的孩子有很多,有大有小,清一色的男孩兒,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那麼陰沉早熟,和孤兒院裡的孩子們完全不同。
“爸爸……”他看著男人。
一記耳光扇過來,他小小的身體在地上滾出很遠,稚嫩的臉蛋兒腫起了半邊。
“不是告訴你,叫我義父嗎?”男人依然慈祥微笑著。
他很想哭,男人說:“來到這裡的孩子,都要忘記眼淚。”
從那天開始,他再也沒有哭過。
地獄一樣殘酷的訓練將他造就成了一流的殺手。十八歲,他就開始執行任務,生命的定義在他的世界裡是淡薄的。
不論是別人的生命。還是他自己的生命。
從來沒有任何人背叛義父。義父用一種藥來控制他們。
不聽話的孩子,就不能按時服用解藥。搜腸刮骨般的痛苦會將他們折磨得死去活來,至於要折磨多久,還是活活折磨死,都要看義父的心情。
他不知道什麼是愛。
在他二十三年的生命旅程中,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只有唐駿。
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這應該就是愛吧?
他用擔心的眼神看過他,他指引他逃跑的路線,他的面容有兄長般的溫情。
他好眷戀那張臉。好想待在他身邊,不再離開。
但是唐駿總是讓他走,說不想再見到他……
是的,他是殺手。有誰願意見到他這麼不吉利的人呢?
太陽漸漸西沉。
時間就要到了。如果在七點鐘以前,他拿不到解藥,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他是個聽話的孩子,他還沒嘗過毒發的滋味。但他見過。
那個人疼到最後,用刀剖開了自己的肚子,把手伸進傷口裡瘋狂抓撓,好像要揪出什麼可怕的東西。他死在他們面前,腸子流了一地。為此,他三天沒能吃下一口東西。
也許他該自殺吧,這樣痛快點。他摸摸懷裡的槍,硬繃繃的,有點涼。
要不要自殺呢?死了會去哪裡?他殺了那麼多人,會下地獄吧?
他多麼希望世上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死了就灰飛煙滅,不留一絲痕跡。
要不要死呢?
他握緊了槍……唐駿,我還沒有告訴你,我很喜歡你……
一隻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他身子驟然一緊。
“追月……義父讓我帶你回去!”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是奔月。他的第十三個哥哥。
追月的手從懷裡垂了下去。
他們一路都沒有說話。一個走在前面,一個走在後面,相繼進了月神組織的總部。
這座宅院厚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五歲那年,他第一次邁進這裡,他的命運就已經成了定局。
殺人抑或被殺。
門在他們身後一道道關閉,那聲音聽在追月耳朵裡,就像葬禮上的鐘聲。
義父在大堂等候他們。
孩子們都在,大的三十多歲,小的才十來歲。他們都是死氣沉沉的表情,卻有鷹隼一樣銳利的目光。
義父坐在大堂中央,他老了很多,頭髮和鬍鬚已經隱現斑白。那張慈祥的臉,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即使殺人的時候,也笑得那麼從容不迫,讓人不寒而慄。
“義父,我回來了。”追月跪下。
“嗯……”義父喝了口茶,“你這次好像沒有完成任務?”
“是……”
義父瞄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毒發的時間快到了吧?”
“是……”
“把解藥給他吧。”義父對身後的助手說。
追月的眼睛豁然亮堂了:“謝謝義父!”
助手拿出針筒,走近他,拿起他的胳膊剛要注射,義父說:“追月啊……你做事我一向放心的。失手了沒關係,失手了可以再來。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慕容智消失呢?”
追月眼睛裡的光滅了,許久,他說:“對不起,義父,我不能……”
大家都是一愣。
助手回頭看向老闆,老闆手一擺,他收起針筒,回到了原位站著。
“你不能什麼?”義父問。
“我不能殺慕容智。”
“為什麼?”義父問。
追月沉默。
義父走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