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他?”我立刻回問道。
陌夕面不改色,只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個交代罷了。我只有嫁了人,烏梓才能坐穩妖主的位子。”
“那你……”我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那句,卻生生嚥了回去,只說:“這可是一生大事,你不會不甘心嗎?”
“我的一生大事,便是護好妖境河山,說別的,不過痴心妄想。”陌夕說著我從未聽過的,在我耳中驚世駭俗的話語,目光無波。
“素染,這世間對女子的偏見實在太多了。”
“我曾以為,令戈與我有著相同的使命。卻不料這樣的命運落在男子身上,是保家衛國,壯志雄心,放在我身上,便是越俎代庖,禍亂朝綱。”
“他也是這樣想,他以為我,不過是用些陰險妖媚的手段,靠近他,妄想從他身上汲取可觀的好處。”
“原來從沒有兩個人有著相同的命運。沒有人可以幫你分擔,沒有人可以助你一世。”
“是我……妄想了。”
陌夕娓娓道來,卻讓我不肯卒聞。
是啊,世間萬物,不盡相同。
說什麼相扶到老,都是假的。
我正愣著,只聽碧梳在身後提醒道:“帝姬,該走了。”
陌夕身子一頓,對我一笑:“時候不早了,我就回去了。你好好調養身體,待過些日子來觀禮。”
“一定,陌夕你也保重。”我對她點了點頭。
“好。”陌夕頷首一笑,轉身回走。
我將她送至車前,見她蹁躚登車,卻又若有所思地一頓,低首對著站在我身側的碧梳道:“你的絡子怎麼散了?”
我忙側首一看,只見碧梳慌張了一瞬,又下意識將絡子擋住,再抬起頭來時一切如常,頷首道:“知道了,等會上車就弄。”
說罷她轉身上了車。
我抬頭看了眼陌夕,她意味深長看了眼碧梳。
而後碧梳將門掩起,折斷了我的目光。
我看著那紫金狻猊四蹄疾馳而去,心中隱隱蹊蹺。
碧梳心靈手巧,打出的絡子並不會輕易散開。即便是不慎散開,她也會立刻將絡子解下收在懷中,以防佩玉脫落,怎的第一反應竟是遮擋掩飾呢?
還有,陌夕與碧梳最為熟悉,若不是有所異常,怎麼會這樣提點我呢?
不論如何,我心中總有些放心不下,轉身飛上最近的山頭,叫那裡的守將回去搬救兵。幸好那裡的守將還認得我,急忙回了極夜求援。我飛身提氣,隨紫金狻猊追了上去。
因怕暴露行跡,我隱去了氣息,化作鳳凰原身,高高飛起,在半空中看著下面的情況。
不多時,隱見車體微微晃動,我暗叫不好,靠了過去。不料我剛剛靠近,雕花木床猛然破開,一柄柳葉飛刀向我直直飛來,我連忙躲開,又化為了人形,祭出弱水向飛刀擲去。那飛刀被撞的變了方向,將那紫金狻猊的鞍轡齊齊切斷,紫金狻猊性情溫順,此番被嚇得不輕,只自顧自飛奔而去,後面的香車自然無法前行,搖搖晃晃重重栽倒在路旁。
我握緊弱水,直直盯著那車廂,一時軒轅迸裂橫飛,一陌生男子扼住陌夕的咽喉從中飛了出來。
“你是何人,有何目的?”我冷聲對著他。
“凰女?當真稀奇啊!”他倒轉了話題,上下打量著我。
“神族?”我眯眼,在三十六天待久了,他身上明顯掩蓋過的神族氣息,我還是一聞便知。
那人扼住陌夕咽喉的手絲毫未減鬆懈,左袖一揮,甩出一片飛刀,我念訣將弱水頂了上去,與他那飛刀糾纏一團,而我飛身而起,立掌攻上。他起初以單手抵擋,被我逼得節節後退,我趁機對按兵不動的陌夕使了個眼色,陌夕趁他緩氣之時反手扣住他的脈門,而我轉身對他當胸一腳踹了過去,待腳掌接觸到他的胸膛,卻覺得一陣反衝之力頂了過來,我暗叫不好,此人修為深厚,且我二人如此輕易便將他制住,怕是他故意為之。
我忙喊:“陌夕快鬆手!”
不料還是晚了一步,我與她雙雙被那男子的內勁彈開數米。我腑臟一震,眼前一花,無力感又泛了上來。果然缺了三魄,終究氣力不繼。
我倒在地上無法起身,聽得那男子腳步沉重而緩慢,向我踱來。
“本欲將這妖族帝姬拿在手裡,現在看來,你這凰女,倒是更有趣呢。”男子邊走邊冷聲說道。
“據聞前些日子大鬧禹餘宮那錦裂的寵姬便是隻凰,該不會,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