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攤小販裝扮的漢子應了一聲,重新將這道符籙收好,抓起脖子上掛著的汗巾,假裝揩了把臉,目光四下裡一掃視,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嘴角頓時不露痕跡地扯動了一下,轉身向著茶攤後的一輛馬車走去。
這馬車顯然就是那種尋常販夫走卒拉貨用的大箱馬車,很是簡陋不堪,但車廂比起京師中達官貴人們的馬車來,卻是足足要大了一倍。
這漢子走到馬車跟前,推開那破破爛爛的車門,一矮身,直接是鑽進了車廂之中。
車廂中,此刻正躺倒著一人,藉著那從車廂縫隙中透進來的陽光,隱約可以看清這昏迷不醒之人的樣貌——
這人竟是和這漢子長得一模一樣,除了兩人的身材略有些區別外,可以說就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漢子進了車廂,麻利地一把甩掉了脖子上掛著的汗巾,將衣服一脫,同時將懷裡藏著的那枚納靈戒重新戴在了手上,從裡面取出一套青色的長袍,隨手就穿在了身上。
這身長袍,一看就是方外修士的風格,上面隱隱有靈氣的波動散發出來,可見品階絕對不低。
就在穿著這身長袍的時候,這漢子的整張臉,連帶著他的身形,便已經開始有了變化。
他的身高開始變高,身材卻是由略顯臃腫,變得修長起來。
而他的這張臉,更是開始變得年輕,從原本三四十歲的莊稼漢面貌,漸漸向著世家公子哥的小白臉變化著,尤其是他那一頭的黑髮,這會兒不但開始變長,顏色更是從黑色完全變成了棕色。
只是短短盞茶的時間,原本應該是茶攤小販的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此刻的他,身材雖然高大,但體型卻是偏於修長一類,一張小白臉更是帥得飛起。尤其是配上他正好遮住雙耳的褐色長髮,令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溫文爾雅、鋒芒內斂的氣質。
如果孟斯傲此刻也在這車廂之中,一定會認出此人的身份來——
沒有錯,這恢復了本來面貌的青年,正是當日在段宏之前,第一個找上他的“段家表哥”——段譽。
段譽這會兒已經收拾妥當,看了眼車廂中依舊躺倒、昏迷不醒的那漢子,微微一笑,直接一指伸出,凌空朝著他的眉心處輕輕一點。
頓時,那漢子的口中發出了一聲呻吟,眉頭緊皺了一下,腦袋晃了一晃,似乎是要睜開眼睛來。
段譽一指點出後,就不再理會這漢子,雙手飛快結了一道手印,身影直接如霧氣一樣,就這樣消散在了車廂裡,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那漢子此時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雙手抱著腦袋用力搖晃了兩下,總算是清醒了一些,發現自己居然是在車廂裡,頓時一骨碌爬了起來,推開那兩扇破破爛爛的車門,朝外面望了一眼,見茶攤還好好在那支著,心中驟然一鬆,這才嘀咕了一聲,將那短褂披上,抓起汗巾,往脖子上一甩,跳下馬車,邊朝著茶攤走去,邊一臉莫名其妙地嘀咕道,“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睡到車廂去了……我記得,好像有什麼人給了我一錠銀子,要我幫個什麼忙來著?人呢?對了!銀子呢?唔……銀子還在就好……不過這事兒,真是奇怪了,不會是撞邪了吧……管他呢,反正銀子是真的就好……”
這小販摸出那錠銀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下,確定是真貨後,頓時也不理會自己怎麼就睡到馬車上這件事了,見有人進了茶攤,頓時咧嘴笑著招呼了一聲,一抓汗巾,給那人撣了一下凳子上的灰塵,開始招呼他的生意了。
……
這次出發,眾紈絝都沒有直接騎上各自的妖獸坐騎,而是從家裡牽了一匹北疆龍駒就上路了。就連此前叫嚷著最歡的和嵩和胖子,也是如此。
妖獸的腳力雖然遠勝日行千里的北疆龍駒,但是在官道上直接騎著妖獸招搖過市,這未免就太過顯眼了一些。
眾紈絝雖然在京師中高調得不行,但那主要是發洩過去的怨氣,事實上,無論是劉小別,還是諸葛飛、司馬狂等人,出了京師這一畝三分地外,行事言語都還是以低調為主的。
孟斯傲此時就騎在他那匹北疆龍駒上,任由這匹寶馬撒開四蹄在官道上一路飛奔。說實話,騎馬這感覺,是完全不能和騎著四翅飛天虎相提並論的,舒適度上首先就弱了好幾個檔次。
不過,他也並不急著趕路。
自從變成孟五少以後,他也只是在燕山春獵的時候,跟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出過一次京師,去的還是隻有武威精營駐紮的燕山。這會兒,正好趁著策馬行路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