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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交往的舊事,大家都驚訝極了。

陸麗娘更是一臉驚訝:“你和這位朱皇帝過去就認識,那後來怎麼沒再找過他?”

沈萬三搖搖頭:“哎呀,我怎麼會知道,當初的那個小和尚朱重八,後來改名叫做朱元璋呀!”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一三七

王信想得倒比較深:“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我看不是壞事,要不是那天他在殿上認出了我,我早被他殺了!”沈萬三自信地說。

“那劉玉她去找馬皇后說情,也沒用?”陸麗娘有些驚訝地說。

“沒用!”沈萬三搖搖頭,“這個人身上的霸氣,十幾年前,我就領教過了!再說,他也不是那種容易被人左右的人。”

天亮時分,船進了長江。寬闊的江面上,江雨霏霏。近處這龍蟠虎踞的六朝古都和遠處的紫金山都籠罩在一片茫茫之中。站在船頭看著這眼前這一切的沈萬三,驀地產生了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他回頭看看,那金陵王氣正盛,誰說“金陵王氣黯然收”啊?他想起了唐詩人劉禹錫寫這應天大江的《西塞山懷古》。想著自己如今的處境,他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唉,真個是‘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今逢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啊!”

夜,明寢宮內。

朱元璋也沒睡著,正半躺在床上,湊在燈下看著《漢書》。

“陸賈時時在高帝前說稱《詩》、《書》。高帝罵之曰:‘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賈曰:‘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之乎?文武並用,長久之術也。倘使秦行 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朱元璋看到這裡,點頭稱是,馬上得之,又豈能馬上治之?勘亂用將,治世用相。歷觀各朝各代,何代不然?他又接著看了下去。

“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是天下之大賊也!”

“商賈大者積貯倍息,小者坐列販賣,操其奇贏,日遊都市,乘上之急,抽賣必倍亡農夫之苦,有仟佰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過吏勢,以利相傾;此商人所以兼併農人,農人所以流亡者也。”

朱元璋久久地看著這幾段話,立刻眼前出現了皇宮前那老家鳳陽災民叫喊的情景。朱元璋感到渾身燥熱,他從床上爬起,煩躁地在寢宮內踱著步子。未幾,他走到書桌前,坐到座上,拿起筆批閱起奏文來。

遠處宮牆下,響起敲更聲。朱元璋聽著敲更聲,放下筆揉了揉眼睛。眼前,他當初在江南私訪時所見情景又出現在眼前:

酒樓內,燈紅酒綠,富豪們在宴請;

這些富戶們一個個醉醺醺地由美麗的少女們攙扶著;

日頭已高,臥房內,富戶老爺猶偎著兩個少女在睡著;

朱元璋彷彿備受刺激地站了起來,猛敲了一通書桌,接著拿起筆在一張白箋上寫著:

百僚未起朕先起,

百僚已睡朕未睡。

不及江南富翁家,

日高五丈猶堆被。

朱元璋寫完,將筆猛地擲去。在擲筆的一剎那,他決定了,將蘇州的富戶,遷居鳳陽。他又走過去將筆從地上撿起,在墨上蘸了蘸,在另一張紙上寫下了“命徙蘇州富民實濠州”幾個字。

濠州——鳳陽。

朱元璋的詩很快傳到了蘇州。為怕命徙富戶實濠州事在蘇州引起不測和事端,朱元璋命關帷籌辦此事時,特意關照,要嚴加保密。

然而,就是那首短短的詩,在蘇州也已引起了種種波瀾。沈佑從茶館中聽說了這首詩,回來抄給沈萬三看。

百僚未起朕先起,

百僚已睡朕未睡

沈萬三讀到這裡,眼前浮現了朱元璋那未老先衰的面容,他才比自己大一歲啊!這個小和尚出身的皇上,諸事經心,言行法隨,為的是怕臣子們欺矇他。因此事無鉅細都要過問。每天弄到深更半夜的,這也太辛苦了。不知怎麼,沈萬三有些可憐起這個皇上了。可當他讀到下面兩句“不及江南富翁家,日高五丈猶堆被”時,沈萬三誦讀的聲音驟然而止,他感到了那詩的象外之旨——一種磔然作響的鋼刀聲。

沈萬三放下手中的詩箋,心裡想的卻只是一個問題:這是說的我嗎?

站在一旁的沈佑指著詩箋說:“皇上對江南富戶欲予清算之志已見端倪,磨刀聲已是霍霍。萬三啊,你或許是該急流勇退了。”

沈萬三還在回味著詩句:“日高五丈猶堆被我想我不是那種日頭已高,還睡在被窩裡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