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
“父皇,兒臣已經依父皇之意立了曹氏為妃,為何還要將陸庭年調往西域?”
果然沒有明白!皇帝在心裡嘆了一聲,但也不打算點破,心想若能借此機會讓他有所收斂也是好的。於是批奏摺的硃筆未停,頭也不抬地問:“伺候的太監今早回話說,未見落紅。太子關於此事可有什麼要說的?”
“……”
“若是朕召回陸庭年,太子能否答應朕從此再不與他牽扯只將他當做一般臣子對待?”皇帝從書案後走到慕濬堯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慕濬堯抬頭看著皇帝,徒勞地張了張嘴,一個“能”字卻始終說不出口。
“如此,朕便不能留他在京城了。”
“父皇此舉根本就是罔顧忠良,顛倒是非,平白讓世人詬病!”
“放肆!”皇帝氣急,舉手欲打,可看著兒子倔強的眼神,巴掌還是堪堪停在了臉邊兒上,壓了壓怒氣,問:“你可知錯?”哪知慕濬堯卻毫不退讓,又磕頭道:“治理西域,陸將軍並非最佳人選。兒臣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好!朕今天就打醒你!李富貴,請家法來!”
李富貴在一邊兒看著父子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直嚇得大熱天裡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跪了勸解:“皇上息怒!”接著又轉向慕濬堯:“小主子,快跟萬歲爺認個錯罷!”
慕濬堯不為所動,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句話:“兒臣懇求父皇收回成命!”
這下可是徹底激怒了皇帝,乾脆一腳踹在李富貴腿上:“去請家法!不許再為他求情!朕今天就打死這逆子,好過將來我大椋的江山都斷送在他這不合時宜的兒女情長上。”
李富貴被踹翻在地,當下也不敢再求,踉踉蹌蹌地跑去請家法。
這皇室的家法與外面用的庭杖不同,不過是一塊兒菠蘿漆面兒的金絲楠木板子,兒臂長短,四指寬兩指厚,為聖祖時請匠人專門做來懲戒不聽話的皇子皇孫所用。稠漆在板子表面上堆起高低不平的地子,刷以若干層清漆,最後經過打磨,地子高出的地方便露出漆層的斷面,隱隱透著金燦燦的楠木文理,瞧著竟也十分美觀精巧。
慕濬堯看著李富貴捧著板子進來,心裡也是害怕。那東西看著好看,可打在身上讓人疼得發狂的滋味,他小時候嘗過一次後,這麼些年了仍舊記憶猶新。
皇帝雖然生氣,可到底顧著兒子的臉面,奪過板子便將李富貴擋在了殿外,也沒命人抬春凳,只是就近將慕濬堯摁在一旁的矮團凳上,三兩下將他的褲子剝了個乾淨。小太子羞得滿臉通紅,兩隻手想要伸到後邊去擋,卻被皇帝一把捉了齊齊壓在背上。他吃力地回頭,哀哀地叫:“父……父皇!”
皇帝的心隨著這一聲叫顫了兩顫,稍稍鬆了壓制他的力道:“你可知錯了?”只要你說一句“知錯”,不管真假,父皇便都不打你了。
慕濬堯眼中含淚看了他父皇半晌,復又垂下頭去。“父皇,這一切皆是兒臣之錯,陸將軍是我大椋功臣,不該因為兒臣受如此錯待,請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此時真是被他氣昏了頭,又失望透頂。“父皇今日教訓你,不為你忤逆父皇,就為你只看得到陸庭年,卻看不到我大椋的江山!”說完不顧他哀求的神色,劈手便是狠厲的一板子。
只這一下,慕濬堯便疼得喊都喊不出,他痛苦地掙起身子,又在皇帝的壓制下跌回團凳上,小腹撞得生疼。皇帝被那響亮的著肉聲扯回些理智,又眼見著一道可怖的腫痕迅速腫起在白皙的面板上,第二板便揮不下去了,於是將板子抵在那道腫痕上,又問:“你可知錯了?”
慕濬堯還沒從那疼痛中緩過神來,只顧著搖頭,也不知道是不認錯還是求他父皇不要再打。皇帝本就在氣頭上,沒工夫去細細分辨,看在眼裡就是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也不再廢話,板子接二連三往慕濬堯臀上砸去。
跪伏的姿勢讓慕濬堯連掙扎躲閃的餘地都沒有,力道不加控制的二十板子直疼得他死去活來,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在面前的地毯上洇開幾團黑點兒。
“想清楚沒有?”威嚴的聲音像是穿過水麵,聽起來模糊不清。慕濬堯只是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沉默地對峙。
接著又是毫不留情的二十板子。
皇帝鬆開了擰著他胳膊的手,但他此時已經疼得沒有力氣掙扎,只是軟軟地伏在團凳上忍受著上下翻飛的板子砸在臀上的痛。他的庭年,是這天下間最最驍勇威武的大將軍,如今卻要因為自己被削了軍權謫往西域,怎麼可以?他思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