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結婚了。
許暢要結婚了,母親病逝了,父親不要他們母子。
時間倒流回去,一樁樁一件件,他總是被甩下的那個。
他從來沒有那麼深深的感受到一種挫敗。
是他以前太年輕了麼,什麼挫折都不怕,現在一個許暢,讓他無從下手,明明那麼簡單的一個人,執拗起來卻是讓他那麼為難。
從來沒有人跟他是站在一起的,包括許暢,他原本以為至少許暢是自己的,而現在連許暢都要丟下他了。
不知不覺,他一路走到東直門,沒猶豫的,鑽進了地鐵。
線坐到底,最後一班地鐵也停了,他抹了一把臉,這才回過神來不知身在何處。
祝航接到馮靜電話的時候,他剛從酒店出來正開車在回家的路上,聽完電話便立即轉了個彎。
這個時間是不會堵車的,大概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了馮靜說的地,遠遠的,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麼跑這裡來了?大過年的這邊很難打車,這個點地鐵公交什麼的也早沒了。”看陸森凍得嘴唇發紫,祝航開了暖氣,忍不住開口說他。
陸森一言不發地靠在椅背上,出神地看著前方發呆。
祝航打了個方向盤,先送他回家。
原本陸森突然想喝酒,就打電話喊馮靜,並讓他來接他一趟,結果孫芸今天在他那裡留宿,不方便出來,於是馮靜就轉手打給了祝航,反正看著他們最近打得火熱不是麼。
車開了快半個小時,陸森突然說:“停下。”
“怎麼了?”雖然是這麼問著,祝航還是把車子慢慢停在了路邊。
陸森下了車,一口氣跑到橋上。
祝航看了看路標,這邊是潘家園橋。
以前在畫室的時候,他們總是喜歡來這附近的潘家園淘些舊書,雖說是舊書,其實都是二手書,有些還是很新的,主人買來不看,就當舊貨處理了。
那時候許暢喜歡往潘家園跑,陸森平日不怎麼出去,對路也不熟,第一次跟許暢出門逛,就是潘家園。
裡面有賣各種各樣的玩意,少數民族的手工藝,還有一些半真半假的古董。
他記得當時許暢買過一個少數民族的手工荷包給他,被他順手不知扔在哪了。
那是許暢送給他的唯一一樣東西,他沒有好好放好,弄丟了,現在連帶它的主人一起,也丟了。
以前真是太輕易不去在乎一些東西了,以至於他現在連個念想都沒有。
這半年就像他抽了一陣風,風過之後,什麼也沒留下,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心,大概也被風颳走了。
“回去吧,都快十二點了。”在車裡還不覺得,一下車,凍得祝航有點哆嗦。
“真找不著了……”
“找不著什麼?”
“什麼都找不著,”陸森仰頭閉眼,“混到現在,到頭來怎麼覺得什麼都沒有。”
祝航覺得有點好笑:“那你想要什麼?”
陸森笑了一下,再睜開眼,已是蓄滿傷感,“想要就能有麼?”
“那要看你要什麼了,”祝航慢慢說道,“或許,不妨試試換點別的。”
聽祝航語氣不對勁,陸森轉頭看他,路燈下,祝航只穿了一件羊毛衫,外套都沒披就跟著下車了,雖說是凍得哆嗦,可那雙眼睛裡,卻是飽含了滿滿的熱意。
那是什麼意思,陸森不會看不懂。
“我把你當哥們,你別給我添亂,要玩找別人去。”陸森無力地頭疼道。
“我從沒打算把你當哥們,陸森,當年你說走就走,你只知道許暢一直惦記你,你還知道什麼,”祝航苦笑,“你甚至不怎麼認識我,是不是在懷柔遇見的時候,你才知道我們曾經在一個畫室待過?”
冬夜寂靜,偶爾有車輛從橋下呼嘯而過,夜晚總是令人變得不如白天理智,就連這刺骨的寒風,都不能讓祝航恢復清醒。
“我知道你,”陸森說,“我們高中是一個學校的。”
祝航愣住,眼睛有點兒發酸,他眨眼使勁壓下上湧的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道:“你知道我們是同學……”
陸森嘆了口氣,“那時一個學校裡學美術的不超過二十個,都是王老師帶的學生,我怎麼會沒印象。畫室都是他給推薦的,馮靜是他外甥,假公濟私,王老師往外送學生,學校的人都知道的。”
祝航低下頭,心中百感交集,曾經以為就這樣默默埋在心底了,今夜趁著酒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