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說,“今天的簡報送來了。”
站在窗前,望著外頭寂跡碌碌的水泥森林,嘆息如煙,緩緩散去。
“說罷。”並沒有轉過身來,彷彿不願意面對身後的一切。
秘書默默點頭,翻開手裡的簡報,大致講了一下上個月的營業額,人員變更,娛樂場所最新的安全保障條例等。
絕情只是專心地聽著,並不插嘴。
這是她一向的風格,並不在工作上過多幹涉,有什麼疑問,都會等到下屬做完工作報告才一一提出。
“還有三——先生的事。”秘書抬眸看來一眼絕情。
“往下說。”絕情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
“警方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現在已經正式將他移交給地方檢察院,立案審訊。三先生要求由月氏出面為他請最好的刑事訴訟律師。”
站在窗前的絕情聽了,輕輕一笑,笑聲如珠玉般濺在玻璃窗上,有彈回室內,落地有聲。
“他臨死也要掙扎麼?”絕情想起月競成的種種行為,“不要讓人因此捉住了我們月氏的把柄,大做文章,說我們落井下石,冷眼旁觀。去,去給他雪中送炭,請城中最好的大狀來為他辯護。”
“是。”秘書在簡報上做了備註,“還有——七少——作業醒了。”
絕情猛地轉過身來,烏黑捲曲的長髮,劃破空氣,帶起一道冷冷的風。
“任七醒了?!”
“是,七少醒了。”秘書肯定地重複了一次。
絕情一週以來,緊緊繃著的精神,第一次得到了緩解。
“我知道了。謝謝你,趙秘書。”絕情想了想,“十一那邊呢?”
“我已經派人去跟那條線了,回報說十一很謹慎,出入都會換乘多部交通工具,而且學會在人多的場合擺脫跟蹤。我們目前只確定十一咋一間玻璃工坊當助手。那件玻璃工坊的擁有者是單氏的三小姐單非佛,據調查,單三小姐應該並不知道十一的身份。”
絕情沉吟良久,擺了擺手,“讓她再逍遙幾日吧,總要等一切喧囂過去,塵埃落定,再把她接回來,現在先不要驚動她,免得打草驚蛇。”
“十一小姐如果聽見我們這樣形容她,肯定跳腳。”秘書忍不住微笑。
連沉鬱的絕情都泛起淺笑來,“如果她知道我已經計劃好了,等她回來,便將整個月家都扔給她,自己去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只怕不是跳腳就能發洩鬱悶的。”
“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把我也一起扔給十一啊……”秘書思及這種可能,打了個冷戰,倘使說小姐對她的信任是因為知人善任,那麼,十一未來可能的重用,則完完全全是推卸責任。
月十一是那種被家長呵寵著長大,恣意塑造三觀,沒有一點點打算繼承偌大家族意識的女孩子。這麼多年來不停地離家出走,也正是由於她不想回家族肩負起一族之掌職責的緣故。
視金錢如糞土,視地位如虎狼,避之唯恐不及。
秘書簡直可以想象,假使自己被留給了月十一,那麼將會成為月絕情二世,勞心勞力,替月氏賣命。
她傻了才會繼續留下來。
留在絕情身邊,是絕情於她,有知遇之情,救命之恩。
月十一?
對不起,自己的擔子,麻煩自己挑。
數日以來,絕情第一次由衷地笑出聲來。
秘書的口吻,聽上去就好像由十一主持的月家將是龍潭虎穴一樣。
“你放心,當初你同我籤的合同,是做我的私人助理,後來才兼任秘書的。我如果離開,你自然也一起離開,不會把你單獨留下。”
秘書三呼萬歲。
“你去忙吧,讓我單獨待一會兒。”絕情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
秘書應是,退出辦公室。
絕情獨自坐著辦公室,笑過之後,那種寂寞與淡淡憂傷,避無可避,再一次席捲了她。
任七——醒了。
如果任七不醒……
絕情不敢想象後果。
海喧是那樣在乎家人的男人。
若任七真的出了事,他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她吧?
她明明知道任七此去,充滿危險,卻還是為了保證十一的利益,而犧牲了任七的安全,將他置於風口浪尖;明明知道,只要她接起電話,對海喧說出實情,海喧就會阻止任七去冒險,可是,為了保證能將月競成逼到盡,她沒有接海喧的電話,甚至中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