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玠被吵得腦子裡嗡嗡吟吟盡是人聲,便不得不退後數步,想離這喧囂吵鬧之處遠一點。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霍玠才堪堪站定,一個直徑兩丈多的圓球“波”地一聲跳起,一邊粗聲大氣地叫著“下等人,下等人,閃開閃開!”一邊扇動著一對粉紅的小肉翅,妄咩減緩下降的趨勢。
霍玠和幾名文傾峰弟子只看見一片巨大的陰影迎頭蓋下了,冷不防那圓球狀的怪獸頭頂上有人大叫:“叫你們閃開,你們聽不見?都聾了……”聲音清悅,可是語氣卻一點也不好。
霍玠攔著幾位師弟錯步退開,還未來得及招呼門口聚集的人群散開,那又圓又胖的怪獸便已經叫罵著落了地。光頭踩中了靈堂的一角,跟著江可兒面前的一根柱子倒了下來,接下來整個靈堂摧本拉朽地垮塌,把周圍的人埋進去三分之一。女子的尖叫聲爭吵聲此起彼伏,溫小喵挖了挖有點耳鳴的耳朵,衝著姬冰玄齜牙含笑。
“六萬個靈石,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她只記得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拿錢。就算正巧落在了霍玠面前,她的眼睛也只會直直地望向金主的方向。
光頭胡亂叫著,把左近的同門弟子都罵了個遍,人人都是“下等人”,這從孃胎裡,哦不。從獸蛋裡帶出來的口禪,興許是很難改掉了。
江可兒吃力地從倒塌的蓬底鑽出來,一身乾淨的弟子服上沾滿了香爐灰,一頭烏髮上漿著點燭淚。遠遠看去,像是沾了誰人的一口濃痰似的。她起身第一眼便是望向霍玠,只希望霍師兄沒看見她這樣狼狽的模樣才好,卻不料,正碰上了一雙明波流轉的大眼睛,溫小喵站在晌午的日頭下,笑得見牙不見眼。
“溫小喵,你居然沒死?”江可兒一反素日的平和溫婉,張口就要咒溫小喵死。
“我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死?你這人說話怎麼這般沒禮貌?文傾峰是怎麼教弟子的?”溫小喵還是笑著。可是眼睛裡沒什麼笑意,大概也只是敷衍給眾人看的,而“文傾峰”三個字打翻了一船人,江可兒和霍玠的臉色頓時都變得半陰半晦,一臉地烏黑。
“溫小喵。這就是你不對了,詐死逃債,這點子可不就是你自己出的?現在紙包不住火,就來狗急跳牆來咬人,霍師兄,可兒敢對天發誓,確是拓風樓放出了訊息。可兒才斗膽設靈祭拜故人,沒想到有些人,就是不識好歹。”要裝溫婉端方,江可兒明顯少了火候,上次她在溫小喵面前沒討著便宜,下了挑書反被溫小喵挑釁。本來聽到“仇人”死訊,她是應該高興的,豈料又被某喵反將一軍,落得個灰頭土臉的下場。
江可兒視溫小喵為對頭,無非是嫉恨佔了上風。她哪知道溫小喵心大氣大,從未將她放在眼裡,若不是江可兒的名字和蝴蝶鎮的故人連在一起,只怕溫小喵連她姓甚叫啥也都忘了。
“溫小喵,你可知道錯?”霍玠被師妹點名,只好硬著頭皮搭話,迎來溫小喵一記白眼。
“我有什麼錯?我只不過是為了節約幾個靈石,就從經閣一路‘飛’到了拓風樓,這樣也有錯?沒說修仙之人就不能厲行節約吧?文傾峰的弟子真是管得寬啊,下次我家光頭討媳婦是不是也得和你們文傾峰報備一聲?霍……師兄!”纖指繞著腰間有佩絲一晃,換好的上等玉牌立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霍玠才留意到溫小喵對他的稱呼已經換了。
“你詐死鬧事,害得全派上下為你勞師動眾,就是有錯,錯了就得罰。《門規》裡寫得清清楚楚,我身為你師……兄,自是責無旁貸。”霍玠冷著臉,一板一眼地指摘她的不是。
“咦?《門規》裡什麼時候說不能裝死了?何況我也沒有裝死的意思,是你們自己以為我死了,哦我知道了,也許是有些人約我私鬥不成,懷恨在心,所以借題發揮,跑來渠冰峰羞辱我?師兄,你一向講求公平,處事力爭不偏不倚,這一回,不會因為人家叫一聲‘霍師兄’就徇私吧?我也叫了你‘霍師兄’的,你可不能偏心。”溫小喵撇下一干人等,在眾目睽睽下走向姬冰玄,慢慢伸出了手掌。
姬冰玄看著她的臉,又掃過她的眉眼,目光停在她耳邊的髮絲上,稍稍一轉,又落在了她白皙漂亮的手。換了女裝的溫小喵確實令人眼前一亮,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以前太邋遢,令人心中極不適應,所以才不免多看兩眼。
溫小喵的手掌攤開,卻伸出中指往裡勾了勾,蔥白的一小截手指,晃得姬冰玄有些恍惚。
“六萬個靈石,夠不夠還你們這些欠條的錢?師姐師伯們,你們也別太貪心了,像駐顏丹這種爛大街的東西也敢稱九十個下品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