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中天,斜照軒窗,中燭已滅,只餘案上的燭火微微跳動,青磚上月光如水,將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冷臨風輕吟一曲,落琴慢慢應合,遠看那舞動在舟上的水娘子姿態姿娑,正好應了此樂,這般巧合惹落琴一笑,玉面流光,眸光如酒。
冷臨風將她的手握在掌中,近身相偎,一同看外間風輕舟動,室內暖如陽春,二人無須言語,彼此心意相通,靜靜相守。
打破此寂靜的是一記落水之聲,對面的水娘子舞姿停歇,均慌亂的擇路而逃,更有甚者腳步不穩,一個接一個跌落水中。
冷臨風一應躍起,見左手雅閣軒窗內探出了一個腦袋,青冠束髮,見來十分熟悉,正在疑惑之際,只聽身旁的落琴一聲低呼“是楚子明。”
冷臨風一把矇住落琴的嘴,將她拉到一邊,用眼神相詢,似說“我們等得是秦黨中人,沒有錯,可為什麼不是邵重遠,偏是這棘手的楚子明?”
“聽他們說點些什麼?”落琴眼神回答,見冷臨風慢慢放下手,便欲回身吹滅案上的燭火。
“不可,他那裡有人落水,這間雅房卻不慌不亂,還頓時熄了燭光,反而讓人見疑,緩緩,且聽他說話。”冷臨風聲音輕微,拉著落琴依在軒窗旁。
練功之人均是耳清目明,冷臨風屏氣凝神,便將楚子明的聲音一一聽在耳內“重遠不勝酒力,可酒風確好的很,這喝醉酒扔一兩個歌姬下水,也不是頭一回的新鮮事,只是喝歸喝,正事絕不能耽誤,楚國晏將軍投桃報李,我們欠了他大大的人情,明日送孫仲人,便把那人情債還了,軍師大人不願多欠旁人。”
楚子明說罷,便有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自然是邵重遠應諾慎重,三句正經的話剛罷,又是停不住的風流笑語,冷臨風不耐聽,拖著落琴回了內室,神色慎重問道“你聽到了幾分?”
“不甚清楚,但知道除了楚子明還有幾人,男女都有。”落琴見燭光下他神色不定,便應了一句。
“楚國晏將軍,私相授受,賣了天大的人情給秦得玉,楚子明與孫仲人的交情看來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元初賊性不改,竟敢通敵賣國,可恨。”冷臨風下手不輕,眼看要捶在桌面,落琴連忙將他的手臂拉住,抬起頭來說“大哥不可,隔牆有耳,若驚動了楚子明,想知道他們究竟圖謀何事就難了。”
冷臨風點了點頭,知落琴說得在理,正想出去聽個清楚,只覺得頭昏目迷,腳步不穩,胸內濁氣翻騰。
他行走江湖多年,心頭一驚,當即坐下運氣,這不運還好,一運血流更速,凝結在胸腹之間,似有一股熱氣升騰上來,又復壓而下。
“大哥,你怎麼了”落琴見他神色有異,面色潮紅,眸色更加黝深,與之前判若兩人,心急的奔過去,反手去搭他的脈息。
冷臨風猛然往後一避,落琴失手落空,不信的看著他問“大哥?”
“回去,先回客棧等我,記得你我約定的暗號。”冷臨風起身,步履輕浮,幾步便已氣喘,落琴見他面色,一時赤紅如火,一時面白如紙,便知他是中了毒藥,忙疾步上前:“大哥身子有異,我豈能獨自離開,我曾隨師傅學過醫術,我可幫你……”
冷臨風閃身又是一躲,卻不料腳下一軟,跌坐在床幃之上“你如何幫我,不必,回去,快給我回去。”
一句話讓落琴的手僵在空中,自遇冷臨風來,調侃也好正經也罷,卻從未見他如此和自己說過話,落琴怔在當場,心中卻是莫名難受,可眼下情形不容細想,只能施展輕功,欺身過去,反手一扣,搭上他的脈搏。
“還不回去,我不會有事,你信我。”冷臨風將她推開,可一觸上她柔軟的肌膚,心中便是一凜,身子緊緊繃起,萬千種慾望升騰上來,炙得他顫抖不已。
冷臨風的目光漸漸迷濛,索性神志還是清明,他二人均有飲酒,可落琴卻沒有飲茶,這蓬羅香茶恐非普通?他心急氣短,運力不達,顯是有人下了江湖上最齷齪的奇淫合歡之藥,他如何能讓落琴留下?
“我隨身攜帶有清心丸,雖不能解毒,可卻能護體凝神,大哥……”落琴見他痛苦,心中大亂,慌忙的從懷中揣出白色瓷瓶,往前一遞。
可落琴手腳慌亂之下,瓷瓶落地,骨碌碌的打了個滾,冷臨風與她同時去拾,雙手覆蓋,如火般炙熱。
落琴想縮手,卻被他壓得甚緊,無法移動,抬頭見他,眸更深邃,帶著幾許難懂,幾許強忍,唇邊拂來的氣息淺而不穩。
“你走是不走?”冷臨風問得急迫。
“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