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揚揚的一頁紙,就這樣從手上飄落下來,男人似是被抽走了全身的精力,頹廢地坐在了
沙發上。
良雪雯這些天,過得實在有些忐忑。
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被設定了時間,可她不清楚是哪一分鐘會引爆。
孟苡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很快,這個秘密,就再也稱不上秘密。她究竟什麼時候會
把它說出來?
人,最難受的,不是真正去承擔,而是在不得不承擔之前.明知結局卻害怕它發生的恐懼。
有時候,她真的想不如直接跟林南風攤牌,已經錯了這麼多年,如何,還能閉著眼睛再錯下
去?更何況,這事情,已經沒辦法繼續隱瞞。
可轉念間,想想即將失去的這一切、她的生活、她的丈夫。。。。。。 這究竟要怎樣才能狠得下心放開。
焦慮與不安中,似乎每天都在等待著宣判,可這宣判,卻遲遲沒有到來。
“小胡,天翔的電話接通沒有?”辦公室內,女人的語氣掩不住的焦急。
“良總,林總他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到公司了,我打他手機,一直投人接聽。”外間的秘書如
是說道,良雪雯忽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暢園,當良雪雯再一次來到這個小區,心中卻是百味陳雜。她,該怎樣面對她的兒子、她的
兒媳?已經知道真相的兩個孩子,她要怎樣去面對他們?
門,敲了良久,近乎準備放棄的時候,才從裡面緩緩開啟。
“天翔?”良雪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她的兒子?原本英挺俊朗的一個男人,現
在卻成了什麼模樣?
“病了?”手關切地試圖撫上他的額頭,不料林天翔皺著眉,堪堪閃了過去。
“有事嗎?”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清俊的臉上此時卻是透著不正常的潮紅,頭髮凌亂得厲
害,男人卻是一副渾不在意的表情。
寬敞精緻的房間,瀰漫著濃重的菸草氣息,良雪霧趕忙拉開窗簾把窗子開啟,忽略了桌面上
成片的菸蒂,她不敢看,那一根根似乎都在訴說著她的罪行。
“小蝶呢?”
男人,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慵懶的姿態,順手又點起一支菸。他苦笑了良久,卻沒有回答。
“是叫我回公司麼?”林天翔忽然問了一句,繼而又給出了答案,“不用著急,我過兩天就
回去上班。”
良雪雯只聽得心下一沉,在她兒子的心裡,對她的定位,原來竟是市場總監更重於他的母親。
對於一個女人一個母親,這究竟是多大的悲哀。
“天翔,”良雪雯說得猶豫,但終究,還是問了出來,“小蝶她,走了?”
林天翔卻是嘲諷般一笑,“媽,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你關心的,真的是她走沒走麼?不如
問我,你的事情,她有沒有跟別人說,這樣不是更直接? ”
“天翔。。。。。。 ”望著兒子頹廢的臉,良雪雯竟是連憤怒的力氣都凝聚不起來。
林天翔卻等不及他母親的回應,自顧自做出瞭解釋。
“你別擔心,孟苡蝶她跟你不一樣!她是個寧可自己偷偷哭上一夜,也不肯去傷害別人的女
人”
說著,男人竟然露出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裡,滿是絕望與無力。
“還想知道什麼?哦,對了,我爸的財產,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去爭的。如果您是想說這件
事,我只能抱歉”
“至於您自己,大可不必擔心,你在瑞林的股份,足夠支付幾輩子的開銷。這點,您應比
我清楚 “
說著,未燃盡的菸頭被按在了菸灰缸裡,林丟翔抬起眼,毫無溫度地說了一句,“還有別的
事嗎'我的母親? ”
良雪雯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踏出的暢園,在坐進車裡之前,她抬頭望了望遠處斜落的夕陽,淡
薄的桔色的光芒,照在這一片大地上,日夜的交替,永遠不會因為人們的留戀,而有絲毫的遲
緩。
人的命運,早在原本的最初,就已經註定。
“陳律師,請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書》,對,明天送到我辦公室。謝謝 ! ”
當車子緩緩開啟的時候,良雪雯在電話裡,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