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的時候,他不得不認知到這個事實。
“果真師父已經是個老頭子了,就連月兒也是不想要我了。”鳳血歌幽幽地道了一聲,他這聲音裡頭帶了一些哀怨,聽著倒是真的有些像是在自怨自艾一般,“果真是到了被人嫌棄的年紀,等到月兒嫁了人,我想我還是尋了一處別的地方,不要礙著月兒的眼算了。”
“不許,”千江月從被褥裡面探出了頭來,她看著在坐在自己的床畔,低沉著一張臉,那面色有些悵然模樣的鳳血歌,她伸出了手,攥著鳳血歌的衣角,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般,“我沒有嫌棄你礙眼,真的”
看著鳳血歌那似乎是不大相信的臉,千江月又扯著他的衣服,“師父你不老,真的,往後你慢一些老,這樣我再長大一些的時候,你還是同眼下這樣,你多活幾年,我少活幾年,這樣我們師徒二人永遠都是會在一起的,就像是現在這樣,師父你覺得怎麼樣?”
她也不是真的是要嫁人的,只是順口說說罷了,她這一條命是師傅給的,要是他不喜歡,自然自己是要聽了他的話的,雖說嘴上她樣樣都是和他計較的,可實際上,她真心沒有拋棄他的意思。他在哪裡,自己便是要在哪裡的,怎麼是能丟下了彼此生活著的。
“你別同我置氣,我往後都不說這種話了還不成麼?”宋珩看著鳳血歌,低聲求饒道,她扯著他的衣角,很是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師父,你是真的不相信我的話了麼?”
她雖然往日的時候都是同他爭吵的,但是卻還是一個極其通情達理的人,自然不會真的要丟下了他自己一個人獨自逍遙的,看,她剛剛明明是那麼的不喜歡那個小皇帝還不是照樣放過了他,若不是顧念著師父,自己早就一把掐死來了那個人了。
千江月見鳳血歌不答話,以為他還在同自己置氣,當下也有了些心急,一時之間倒是不是很清楚要怎麼辦才好的,她看著那張臉,只覺得他是要不搭理自己的了,想了想之後,她便是嚶嚶地假哭了起來,一直都是聽說這女人有三寶,一哭二鬧三上吊。她一貫都是被驕縱慣了的,這上吊那碼子事情,是決計做不出來的,這鬧,是要鬧到什麼樣的程度,這個尺度著實有點難把握,但是這哭,千江月倒是覺得是一個可行的事情,她還真的是沒有同鳳血歌哭過一場。
千江月不喜歡哭,因為她覺得這哭泣是一個弱者的行為,眼淚從來都不可能為自己換來些什麼,如果需要什麼,那都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而不是依靠著旁人的施捨,那只是純粹地將自己的尊嚴踐踏在了自己的腳底下罷了,所以她就算是傷口再痛再疼的時候都沒有出一聲,也不哭,因為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哭了,也不會讓傷口一下子就好,或者是讓自己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現在也是一樣,如果她的師父是真的半點對她都沒有挽留在的,那麼就算是她哭的撕心裂肺,想必師父也不會改變初衷的,那麼她的眼淚也是不能換來點什麼的,或許還只會惹來師父的厭煩罷了,她不想,不想再自己的師父心目之中留下這樣差勁的印象。
所以她只敢嚶嚶地假哭著,一邊假哭還得一邊才那是手指縫大張的空隙之中看著他,看看他是怎麼樣的一個反應,會不會有點疼惜的神色,若是這樣他還是半點都沒有憐惜之色的,那麼,自己還是死心認命算了。
鳳血歌只覺得有些好笑,想著自己心中既是渴望著眼前這個人同以往的時候是有些不同的,但是現在見自己將這個人的個性培養成了這樣的一個性子,倒是又不知道到底自己那麼做是對還是錯了,瞧瞧現在的她,哪裡還是有半點的自持和冷靜,就像是一個大小孩一樣,他不曉得旁的姑娘在十四歲的時候是應當同宋珩那樣的,還是應該同千江月這樣的,可看看她這個樣子,他倒是也有些覺得可愛的。
真真是和孩子似的。
鳳血歌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嘴角終於還是忍不住掛上了一些笑意:“這還是沒有鬧夠呢?想要假哭到什麼時候去,倒是說來聽聽罷。若是還得再持續上半個時辰或者一個時辰的,我便先回去了,等到你不再鬧騰的時候,我再來。”
千江月覺得有些無趣,自己這般假哭都是折騰不回他的一絲憐惜的,不過她這個師父也不是個常人,自然也是不能夠用常理來說的,她哼唧了兩聲,終於放下了遮擋住自己雙眼的手,那一雙眼依舊是漂漂亮亮的,哪裡是有半點的水痕。
“累了。”千江月略有些不爽地道,她這般賣力的演出倒是半點也換不得他的一點點動容,頓時覺得沒趣極了,這個人不買賬,自己這般裝腔作勢也是委實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