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只有落在地上的月光,折起白朦朦的光霧。就在這時,房門外冷不防地響起一陣笑聲,又尖又細,尾音卻拖著奇怪的哭腔。我嚇得汗毛豎起一片。我抱著被子,膽怯地問:“誰在外面?”可是等了很久也沒有回答。我輕手輕腳地走下床,悄悄地拉開房門。但是空蕩蕩的走廊裡,平靜地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剛才的小女孩,已經沒了影子。我下意識地向對面的大病房望了望,卻突然驚恐地關上了房門,一股冰冷的寒氣從腳底直漫上脊樑。那間大病房的門正開著,剛好可以看見13號病床。只是,床上的單子、被子,都整齊地疊著,床角插著病厲卡,一個大大的字讓我愣在了那裡——“空”。13號床還沒有人住!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悄悄圍了上來,我怔在門邊,一動不動。那個小女孩……是誰?停屍間我住院是因為慢性闌尾炎,要做切除手術,但還在漫漫無期的等待。因為我的血型是稀缺的rh陰性型,沒有足夠的儲備,不會有醫生肯為我動刀。洛東依舊沒有來看我,我打他電話,他始終不接,只是隔了很久才發來一條簡訊——我們很快就要見面了。我不屑地把電話扔在一旁,已經不想強求什麼了。戀愛三年,結婚五年,如今事業多過愛情。對門大病房的13床終於搬來人了,是個禿頂的老人。我旁敲側擊的打聽有關那個小女孩的事情,但他卻一無所獲。我也只能想,那天晚上的小女孩也許只是自己寂寞下的幻想了。冬天的夜晚來的很快,深黑的夜空墨汁一樣溢進視窗。我開著電視,讓無聊的娛樂節目驅散寂寞。就在電視嘈雜的鬨笑中,走廊裡依稀傳來拖沓的腳步聲,很明顯是雙皮鞋,聽起來像沒穿好,在腳上趿著。我抬頭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是凌晨1點了。我不由地想起那個小女孩,心裡緊張起來。腳步聲又在病房門前停了下來,只是這一次,門很快就開啟了,我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蜷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只留下一條縫隙,偷偷向外張望。可是,從門後伸出來的,卻是一隻瘦小的腳,上面套著黑色的大皮鞋。“是誰?你要做什麼?”我躲在被子裡顫聲問著,門後傳來一個小女孩咯咯的笑聲。黑色皮鞋落在地上,踢踢踏踏地跑進了走廊。我驚魂未定地長吁了口氣,但一件不可理解的事情,讓我又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我相信自己沒有看錯,那隻瘦小的腳上穿的皮鞋,竟然是洛東的!一時間我也顧不得害怕,飛快地爬下床。當我跑到門外的時候,小女孩已經歪歪扭扭地走出病號樓的後門,拐進一條逼仄的小路。黃色的長髮搖晃著,像只提線木偶。我小心地追過去,藉著冷白的月光,隱約看見小路的深處,有一幢灰褐色的小樓。一扇對開的大門,剛剛關上,發出悶悶地響聲。我不假思索地跑過去。但是當我邁進房間的第一步就有些後悔了,裡面沒有開燈,黑沉沉的,只有一股異臭夾雜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撲在臉上,令人作嘔。我急忙反身想撤出來,身後卻突然傳出“咔”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