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愛的少年孤單的跌坐在床邊的地板上,腳邊是他上次運動會獲得的一等獎獎盃和散落一地的石膏。
他看我一眼,接著眼神又空洞的轉回去,拾起旁邊的獎盃,朝自己裹著石膏的腳捶下去——
又是一記悶響。
顧熠城,你瘋了!
我慍怒的衝過去,吃驚的捉住顧熠城的手臂,試圖阻止他的自殘行為。
他掙脫我的手,繼續砸石膏,反覆幾次,厚厚的石膏幾乎被砸穿,腳踝都露了出來。
我拼命地奪下獎盃,喊。別砸了,再砸下去,新傷加舊患,你的腿要是永遠都好不了怎麼辦!
好不了?好了又怎樣?兩個月後,省裡比賽的時間早就過了,我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顧熠城絕望的趁我愣住,搶過獎盃,眼見就要朝自己的腳踝砸去。
“啊——”
我下意識的大叫起來,剛剛本能的俯下身擋住顧熠城的腳踝,獎盃重重的落在我的肩膀上,我疼得眼淚都快飆出來。
殷向陽!顧熠城生氣而關心的叫我。很疼嗎?
我扶著肩膀,勉強的擠出笑容,氣若游絲。還好。
你幹嘛?你就讓我砸,我的人生已經沒希望了!顧熠城教訓我。
我凝視著我最愛我的少年,他自暴自棄的否定自己的人生,我一陣委屈,鼻子一酸,竟然又哽咽了。顧熠城,我怎麼能眼睜睜看你自暴自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知道運動員證是你一直奮鬥的目標,可是實際一點來算,就算真的拿到了,又能給高考加幾分呢?說不定你多用幾個小時學習或者考試時發揮好一點,就完全可以多得那麼多分啊!
顧熠城的眼底裡晶瑩剔透,閃爍著淚水,他也這麼脆弱?他說。說得輕鬆。你懂個屁!堅持了那麼多年,訓練了那麼多年,只要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等我選拔完再受傷也好啊,為什麼偏偏是這個至關重要的時候!你不要管我!說罷,他拿著獎盃繼續朝自己的砸石膏。
我戰慄的站起來,眼前是完全陌生的人,他不是我認識的顧熠城,這麼脆弱,這麼崩潰,這麼失態,這麼無助,根本不是我腦海裡完美的顧熠城。
我拿起桌上的鏡子,舉到顧熠城面前,他一愣,我順手搶過他手裡的獎盃,箍住他的下巴,讓他面對鏡中的自己。
你說你臉上寫了什麼字?“我、是、失、敗、者”五個大字。
我本來就是失敗者。他悶聲道。
在體育訓練上你根本沒有失敗,你那麼努力的訓練,在我心裡,你就是有體育素養的運動員。可是你看看你的樣子……膚色暗淡,眼袋黑黃,眼睛浮腫,頭髮遭亂,面板油膩,眼底的眼淚在打轉,如此脆弱。這還是我認識的顧熠城嗎?你是一個溫吞隱忍同時沒心沒肺、自信勇敢的人!
那又怎樣?
我放下鏡子,直視著他。我希望你忘記你的脆弱和無助,請接受現實,你不能參加省裡的比賽了……
殷向陽!他憤怒的打斷我,眼底是落寞的水珠。
這是事實!我反駁他。就算它再殘酷也好,這就是事實,你必須接受!但是同時也請你記住,你才18歲而已,你的人生才展開第一頁,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現在如果你忍不住淚水,那就好好哭一場,哭過之後,讓傷痛過眼雲煙。
可是……
我俯下身,將這個無助的少年擁入懷抱,然後——
吻住他——以此阻止他的辯駁。
這個吻澀澀的苦苦的鹹鹹的。
因了他的淚。
他的淚水沿著臉頰流下來,留到唇上,吸進口裡。
他終於哭了出來,將壓抑著的、一直打轉的淚水傾瀉出來。
如同孩子般的依賴,他緊緊的抱住我,我也緊緊地抱住他。
一邊哭泣,一邊擁抱,一邊接吻。
他靜靜地在我唇腔裡索取,似乎在索取那一絲一毫的溫暖,以慰藉內心的無阻。
吻完。
淚痕已幹,他擦擦嘴,嘴硬的說。你的吻真讓我噁心。
他第二次說這話,上次是那個悲劇的夜,我權當這是小孩子的氣話,威脅他。你敢再說一遍,我就不停地吻你,直到你覺得不噁心為止。
我壞笑的湊近他的唇。
他竟然沒有制止我,而是順勢扶著我的腦袋,狠狠地撞上來。
攫住我的齒間,它輕鬆而粗暴地遊走進來,如猛獸出籠,又如暴風掠境。
剛剛那個吻輕描淡寫,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