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轟隆”一聲巨響,打破袁森的沉思,十幾丈外,兩塊巨石從中間分開,巨石旁邊的藤蔓植物被推到兩側。
歌聲一下子無比明晰起來,悲涼、淒厲,讓人聽了忍不住有對生的絕望。
從山洞裡緩緩走出一隊裝飾奇特的異族人,野雞尾翎插在頭上,臉上塗抹著血紅的染料,男子腰際綁獸皮短裙,女子胸部綁獸皮小襖,下身同樣的獸皮短裙,腰部裸露在外面。
袁森退到山壁邊上,仔細打量著這群人,他們的衣著打扮和謝望安所描述的簡直是一模一樣。
每人手裡都舉著一支火把,火把熊熊燃燒,在火光的映襯下,袁森能夠看清他們臉上所有的表情。
眼皮自然地合下,他們神態虔誠,亦步亦趨,緩緩朝前走去。隊伍前面是個黑麵老者,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淒厲的歌聲從他的嘴裡飄出。那歌聲似乎有一種特別的魅力,能夠讓人的靈魂都追隨著他的曲調,變得時而悲傷,時而淒涼,在這交替的情緒中,逐漸有生的絕望。
老者且歌且行,後面一丈開外的隊伍跟著歌聲慢慢行進,步調一致,可是他們走路的姿勢卻是很機械,像丟了魂魄的屍體,一搖三晃,僵硬得厲害。
一隊人從袁森身邊走過,一直向前,在黑麵老者歌聲的引導下,向山谷外走去。隊伍在黑夜裡漸漸模糊,歌聲也慢慢變小,走遠,淡化掉。
袁森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遠去,只覺得一股詭異的氣氛爬遍全身,這周圍的一切都是那麼詭異,他不知不覺地冒出一身冷汗。
他們到底是怎樣的民族?剛才看到他們離去的時候,袁森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他們身上比普通人似乎少了一點什麼,就像是一條線串起來的木偶,是被黑麵老者牽著走的,他們沒有靈魂。
“對了,他們缺少的是生氣——”袁森失聲叫道。
“人怎麼會沒有生氣?一個大活人怎麼會沒有生氣?難道——難道——他們全都是死人 ?'…87book'”袁森的心一陣冰冷,“可是,死人又怎麼會走路?”
自然而然,袁森想到湘西解放前流傳極廣的“吆死人”職業,就是俗稱趕屍匠,湘西常年兵荒馬亂,客死異鄉的人大有人在。而湘西交通不好,把屍體運送回去非常麻煩,死者家屬一般就會請趕屍匠把死者的屍體趕回去。趕屍匠一般夜裡趕路,白天在趕屍旅店休息,這個恐怖職業曾經吸引了許多探險愛好者的注意力,袁森也略有耳聞。
悠揚的歌聲再次響起,歌聲漸近,同樣的是一隊十多個人,在黑臉老者歌聲的引領下,茫然朝山谷外走去。
袁森這次沒有躲避,他就站在他們旁邊,看著這群詭異的人從他身邊走過。歌聲變得淒厲起來,如同鋒利的刀片切割著人的心臟,疼得讓人窒息。
“啊——”袁森突然發出一聲驚叫,隊伍應聲而停,十多個人一齊轉身,面朝聲音發出的方向。袁森連忙捂住嘴巴,不敢有絲毫動彈,他的心怦怦跳得簡直要跳出胸腔。
一行人停頓了幾秒鐘,黑麵老者仰天發出幾聲尖厲的叫聲,隊伍又重新轉過方向,在老者歌聲的召喚下,按照原來隊形,如同失去魂魄的殭屍一樣,緩緩朝山谷外走去。
袁森看到了,他們不是死人,而是瞎子,他們判別方向也是根據黑麵老者的歌聲來判斷的。而且他們的眼睛不會動,眼皮合在一起,就連眼睫毛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為什麼穆寨會有那麼多的瞎子呢?黑麵老者帶他們半夜出谷,是要去哪裡?
帶著滿腹疑問,袁森分開風中搖擺的藤葉,手持軍匕,貓腰鑽進山洞中。洞中伸手不見五指,袁森不敢開手電,在這樣狹小的環境裡,光亮很容易讓你成為黑暗中的敵人共同的攻擊目標。袁森腳步輕微,摸著洞壁,一步一步,緩緩朝前挪去。
山洞很乾燥,隱約有風從對面吹來,看來是經常被使用,而且剛才親眼見到兩隊出谷的穆寨人,已經可以肯定通入穆寨的洞口必定是這裡。
據謝望安說,穆寨出入口把守森嚴,當年林婉帶著他逃跑,尚要透過隱秘的湖邊山洞,穆寨人自然不會讓他一個外人隨便進寨。
想到這裡,袁森加倍地小心,行動儘量地輕到沒有聲音。走了十來分鐘,前面空氣流動漸漸強烈,而黑麵老者引導瞎了的穆寨人的歌聲也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那聲音不再是單純的一人獨唱,而是一群人混在一起的合唱。歌聲乍聽嘈雜、紛亂,各自為政,可是仔細一聽,每個人所唱的節奏又是那麼的明晰,不為旁人干擾。
歌聲滄桑、神秘,彷彿是歷經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