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敵的計策,引楊入伏。楊副將身先士卒,冒險直進,經過好幾個村落,樹盡匪起,蜂擁而來。楊副將連忙抵敵,不料馬驚踣地,把楊副將掀翻地上,匪徒乘勢亂戮,眼見得一位協戎,死於非命。官軍失了主將,自然奔回。拳匪得勝,越加驕橫,蔓延各處。裕祿不得已奏聞,朝旨雖令嚴拿首要,解散脅從,暗中恰飭直督妥為安插,並令協辦大學士剛毅及順天府尹兼軍機大臣趙舒翹,出京剿辦。
剛毅、趙舒翹到了涿州,正值涿州地方官,緝捕拳匪,拿住數人。剛毅即命放還,趙舒翹亦不敢多嘴,隨同附和。當由剛毅帶了許多拳匪,回到京師。二人入朝復旨,請太后信任義和團,用為軍隊,抵制洋人,斷不至有失敗等事。總管太監李蓮英,也在內竭力贊助,屢述義和團神奇。六十多歲的老太后,至此遂誤入迷團,變成守舊黨的傀儡。只大學士榮祿,獨說義和團全系虛妄,就使有小小靈驗,亦系邪術,萬不可靠,屢將此意稟白太后。怎奈太后左右,統是端王黨羽,滿口稱讚義和團,單有榮祿一人反對,彼眾我寡,哪裡還能挽回?
太后又令端王管轄總理衙門,啟秀為副,對付交涉。莊王載勳,協辦大學士剛毅,統率義和團,準備戰守。於是京城裡面,來來往往,無非拳匪,騷擾的了不得。
是時京畿設武衛前後左右四軍,由宋慶、聶士成、馬玉崐、董福祥四人分領。董福祥本甘肅巨匪,經左宗棠收撫後,超擢甘肅提督,調入內用,統帶武衛後軍,駐紮薊州。董軍部下,純系甘勇,董又一粗莽武夫,受端王暗中籠絡,命他率軍入衛。看官!你想此時的拳匪,已是橫行京都,肆無忌憚,又加那一班輕躁狂妄,毫無紀律的甘勇,成群結隊,驅入京中,這京城還能安靜麼?當下毀鐵路,拆電線,搗洋房,紛紛擾擾,鬧個不休。並擁到正陽門內東交民巷,把各國公使館,團團圍住,鎮日攻打。各公使拚命防守,一面諮照總署,嚴詞詰問。總署已歸端王管理,所有洋人公文,簡直不理。正陽門內外,被焚千餘家,獨使館仍巋然存在,不被攻入。一個使館尚不能攻入,還想抵制聯軍,煞是可笑。清廷還要降旨,嘉獎拳民及甘勇,拳匪越加得勢,甘勇也越發胡行。那個意氣揚揚的端郡王,坐在總署,只望攻入使館的捷音,忽報日本使館書記官杉山彬,被甘勇殺死永定門外,端王大叫道:“殺得好,殺得好。”隨又報德國公使克林德男爵,擬來總署,途次由拳民擊斃,端王喜極,又連聲叫道:“好義民!好義民!”正在說著,由外面遞進一角緊急公文,乃直督裕祿所發。
端王拆開一瞧,皺了皺眉,與啟秀密談數語,遂入宮奏報太后。太后道:“洋人真是可惡,聯絡八國,來索大沽炮臺,這事倒不易處置。”端王道:“有這班義民效力,還怕什麼洋鬼子?請太后即降旨宣戰便了。”太后遲疑未決,端王道:“這事已成騎虎,萬難再下。老佛爺若瞧著外交團照會,就要不戰,也是不能。”太后道:“什麼照會?”端王道:“奴才已著啟秀進呈,在門外恭候懿旨。”太后立命宣入,啟秀行過了禮,即把照會呈上。太后不瞧猶可,瞧了一瞧,不覺大怒,把照會一擲,起座拍案道:“他們怎麼敢幹涉我的大權?這事可忍,何事不可忍?我也顧不得許多了。拚死一戰,比受他們的欺侮,還強得多哩。”隨命端王后秀,預召各王大臣,於明晨會議儀鑾殿,二人唯唯退出。看官!你道這照會中是甚麼言語,激怒太后?小子探聽明白,乃是端王囑啟秀假造出來,內說:“要太后歸政,把大權讓還皇帝,廢大阿哥,並許洋兵一萬入京。”太后不辨真偽,因此大怒,決意主戰。正是:既不知己,又不知彼;以一敵八,何往不殆?
欲知王大臣會議情形,俟至下回續敘。
端王不見用,則大阿哥不立,大阿哥不立,則亦無拳匪之亂。拳匪系白蓮教餘孽,種種荒誕,稍有識者,即知虛妄,寧以聰明英毅之慈禧後,獨見不及此?就令一時誤聽,偶信邪言,而最蒙親信之榮祿,再三諫阻,則應亦幡然悔悟,胡為始終不悛,長此執迷乎?蓋一念之誤,在憎光緒帝,再念之誤,在愛大阿哥,愛憎交迫,憧憧往來,於是聰明英毅之美德,均歸烏有,而為端王輩所播弄,開古今未有之大禍,斯即欲為慈禧諱,要亦無能諱矣。詩曰:“哲婦傾城”。婦既哲矣,何故有傾城之禍?觀於此而始知詩言之非誣也。
第八十九回 袒匪殃民聯軍入境 見危授命志士成仁
卻說清廷會議這一日,軍機大臣世鐸、榮祿、剛毅、王文詔、啟秀、趙舒翹皆到。天色將明,太后獨御儀鑾殿,垂詢開戰事宜。榮祿含淚跪奏道:“中國與各國開戰,原非由我啟釁,乃是各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