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儀不答反問,“你剛才少說了,你們的天職除了忠君愛國,還有保護百姓,如若有一日這兩者衝突了,宋將軍怎麼選?”
“二者怎麼會有衝突。”他鎮守一方就是要保國家太平百姓安居,“只要君王親賢臣遠小人愛民如子上下一心,既無內憂,而我活著的一日必守好寸土,不叫外族入侵中土,亦不會生外患。”
“你這話說得太死了,如果他讓你帶兵鎮壓某地,而當地都是手無寸鐵的婦孺,你是遵旨還是抗旨?遵旨,鐵蹄錚錚你手裡的屠刀就要揮向那些無辜百姓,抗旨,就是人頭落地甚至株連九族。”
宋潮不語。
景帝儀笑道,“你猶豫了,做為臣子,就得服從皇命,哪怕他讓你血洗城鎮屠殺婦孺。我問你的問題,你應該毫不猶豫的回答,可是你沒有立刻答。”
宋潮道,“因為我沒必要答鳳夫人這番假設。”
那如果是皇帝問他呢?這些武將都有個通病,不屑於文臣的虛偽,認為直腸直肚才是真性情,可是朝廷不是山寨,山寨講的是拳頭好勇鬥狠,朝廷是比山寨還要不講理的地方,只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胡大李二不過是兩個莽夫,不懼生死,因為上陣殺敵而死的也算死得其所,可如若因為朝廷那些算計死的,那就叫死不瞑目。
宋潮心想再留下去也不知還會聽到多少挑撥君臣綱常的混賬話,“既然禮送到了,就不再打擾夫人了,告辭。”
景帝儀道,“慢走,不送。”
回南蠻的路途遠,景帝儀想買些能儲存得久的吃食給他們帶在路上吃,若路上音音不安分,給她些蜜餞吃或許能叫她安靜。
音音拉著景帝儀的手走兩步回頭看一看,走兩步回頭看一看,一反往日和她出門總是迫不及待往門外衝的模樣,景帝儀就知道有古怪。
然後,鳳靡初就出現了。
“出門麼?”鳳靡初柔聲問。
景帝儀不應,音音右手勾住鳳靡初的大手,抓得牢牢的,“我想和阿爹阿孃一塊出門。”
景帝儀本想和女兒說個人生道理,就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不能在想著吃糖葫蘆的同時又想著吃臭豆腐,當然,她是糖葫蘆,鳳靡初是臭豆腐。可看到女兒一臉希冀,又想著她快走了,至少在孩子走之前,她想縱容孩子所有的要求,只要她能高興。
當初她和師父遊歷離家之前,她爹孃也是如此對她的。
景帝儀捏了捏音音的小下巴,“好吧,今天音音想要什麼,阿孃都給你買。”
“蜜棗也得麼?很多很多的蜜棗?”音音高興的比劃了一個大圓,表示真的要很多很多。
“得,那就買很多很多的蜜棗。”她抬起眸子,瞪了鳳靡初一眼。不用想定是他早有預謀,“你今日不要和我說話。”
鳳靡初微笑,打了個手勢,跟隨在後的曹洛和白雪不明其意。景帝儀卻懂,他們沒吵架時,她想的一個遊戲說是增加夫妻情趣,其實就是想逗他玩,做各種手勢讓他猜意思,猜不中就掐他撓他癢,久而久之卻生出一套只有他們夫妻知的暗號。
他在說多謝小姐。
景帝儀不理睬他,給音音弄了一下辮子上的紅繩。
他們去了平日常光顧的賣蜜餞的鋪子。
這蜜餞鋪的對角原是間打鐵的鋪子,沒想到換了老闆了,成了賣甜食的,景帝儀原也不會留意這種小事,可之所以留意了,是因為她見了幾個熟人。
那年她和陳牧笙吵架,一氣之下要搬回湛王府,路上遇到一對母女,女兒身患頑疾,還是她紮了針才及時救回了她的命。那對母女自制的醬料很特別,尤其蘸餃子吃味道不錯,她後來還把那豆醬推薦給了春江水暖的老闆,蘸著烤鴨吃。
她們還很有心,常給她送甜食。跟那些有意巴結她的人不同,不過是知恩圖報,都是放下甜食就走的。
景帝儀見到了那對母女,不止那對母女,還意外的見到了黎雙。
黎雙在與她們交談,聊了一會兒後,讓丫鬟放下了幾匹絲綢上了轎子走了。
蜜餞鋪的老闆見景帝儀盯著那間甜食鋪,道,“對面鋪子賣的銀耳糖水滋味不錯,十皇子府的皇妃也愛來吃,夫人若是想嘗,我讓夥計去買一碗回來。”
這兩間鋪子捱得不遠,對面有什麼動靜,逃不過老闆的眼,景帝儀問,“十皇妃常來麼?”
老闆看著音音不停在裝蜜餞,想著這個月發給夥計的工錢有著落了,“一個月會來一兩回吧。”
“喝糖水送絲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