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家都挺好,就自己暈暈忽忽地平白丟了一個閩浙總督的位子,說不定還要因為擅自歸鄉而被乾隆收拾一頓。按理說。一般人遇到這種事肯定不會高興,何貴也正十分驚訝於自己中正平和的心態,又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去找床被子蒙著腦袋鬱悶一下,書房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這聲音他十分熟悉,一聽就知道是何進喜那小子。
“又幹嘛?沒看我正想事兒嗎?”
何家如今也算是家大業大,何守財還好,何守富一年到頭除了最後跟開頭那兩個月之外,在邑莊基本上找不到人,年輕一代的,何進吉是讀書人。不負責生意,但也常往西安跑,說是去會文什麼的。之後,何進寶因為當初跟何守富一起進過北京,跟何貴學過不少東西。是何家已經預定的下一代的生意掌門人。很忙。何進喜剛完婚沒多久,暫時倒是沒什麼事兒做。再往下。何進吉、何進寶倆人都已經有了孩子,最大地那三個比何貴的兒子何義都大上好幾歲,不過何義那小子現在正仗著輩份高,攛掇著一幫侄子侄女兒跟他學下棋……這小子不過才剛剛跟那位傳說中的範西屏範大國手學了個把月,剛剛會下而已,卻非要仗著這個欺負人。此外,還有諸如張坷拉、何大牛等等何家的老臣子,也大都不在邑莊了,不是在西安,就是在渭城,要麼就是在南泥灣等地。而這些熟面孔的減少,也間接的確讓何貴確認了一種感覺:這一回回來,他跟老何家的人好像已經有了一分隔膜,至少沒有了以前那種幾乎無間的親密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開的久了,還是因為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足夠地時間去培養起這段感情。畢竟,他當初在老何家也就只是呆了兩年,開始那段時間還只是一個不要錢的長工。雖然上一回回來的時候何守財兄弟還曾經讓他當過一段時間何家的家主,可那時候何家畢竟還不像現在……
不過,別的變了,何進喜這小子至少暫時不會變。這小子可是在他身邊從十幾歲長到二十幾歲,呆了足足五六年。比已經脫離何家,在西安跟錢灃地表弟劉昆亮合作經營珠寶玉石生意地師小海都不差多少。
“三叔……唉呀,你躲什麼呀?還不給我進來?”聽到何貴的話,何進喜也不在乎。只是對著他笑了一下,轉頭看了看。接著又躥出去,然後,一陣推搡地聲音之後,總算讓他從外面拉進一個三十來歲的紅臉漢子過來。
“咦,這不是小栓嗎?”
何貴盯著那被何進喜拉進來地紅臉漢子看了一會兒,雖然那人被拉進來後就一直扭扭捏捏地低著腦袋,可還是被他給認了出來。
方小栓沒想到何貴一眼就認出了自己,詫異之間猛然就抬起了頭。要知道。何貴回來的那天他雖然先看到了,可趁著何進喜跑回莊裡叫人地時候他又偷偷跑了。就是何家開席的時候他也沒來。按理,十幾年沒見面,他的相貌雖然還有些當年的影子,但變化也是不小,何貴應當認不出他才對。可沒想到……所以他就想問一問,可話到嘴邊。他又記起何貴已經不是先前在北京跟什麼都統合作開店的掌櫃了,更加不是普普通通的何家三爺,而是正正經經的朝廷巡撫。而且,他還聽人說,何貴這一回回來,還是先前的陝甘總督福康安福大帥派出的親兵護送地……如今的邑莊人可不像以前那樣孤陋寡聞了,對福康安的來歷還是知道一些的。那可是當今乾隆爺的內侄,天下最有名的武將!
“老是三三三的幹什麼?叫三叔!”看著方小栓結結巴巴地樣子,何貴笑道。
“三,三……三叔!”好不容易把“三叔”這個詞憋出來之後。方小栓本就有些紅黑色的臉堂已經有此泛紫,額頭甚至還微微帶了層細汗,或許他也覺得這樣實在是不好意思,話一說完,又把頭低了下去。
“唉呀我的姥姥!你見不得人吶?”何進喜在一邊看著方小栓不爭氣的模樣,忍不住叫道。
“呵呵,進喜兒,你去給小栓搬個座兒過來!”何貴坐在書桌後面笑了笑,又對何進喜吩咐道。“我……”先指指自己,又指指方小栓。何進喜張著嘴巴看向了何貴:“去給他搬座兒?”
“小栓可是你哥。你做弟弟的給哥哥搬個座兒,不行嗎?”何貴問道。
“行!當然行!”何進喜鬱郁的點了點頭,又瞪了一眼兀自低著腦袋的方小栓,怪聲說道:“哥…………知道您有多有福麼?知道我當了官兒,我爺爺都不許我做家務。連我爹都還沒讓我給他搬過座兒呢!”
“你小子哪來這麼多屁話?還不快去?”
老何家替何貴準備的這所宅院哪樣都不算錯。就是椅子少了點兒,整間書房居然只有書桌後面擺著一張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