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他又微笑了一下。 在黑衫隊員的歡呼聲中,陽臺上的三個人物退了回去;然後墨索里尼又兩次走出來向聽眾鞠躬,但是群眾正在紛紛散去,彷彿突然下起暴雨來一般。 一小撮美國人一起留下,用緊張的低聲激動地交談著。雖然事情本身並不叫人詫異,奇怪的倒是它已經發生;他們是站在敵國的土地上了。那些新聞記者不住地瞅著附近來去徘徊的警察,討論起這時是應該回到辦事處去清理他們的辦公桌,還是直接奔往大使館。有幾個人決定先回辦事處去,認為一旦進了大使館,他們就會被留在那兒躲上很久,也許甚至要躲到外交人員專車開走的時候。 這樣就使埃倫·傑斯特羅想起他的手稿來。他請求斯潘涅利神父在他們去大使館以前把他帶到旅館去一趟。神父表示同意,娜塔麗也不反對。她還是處在受驚的狀態。這時孩子哭叫起來,她想起去取出幾塊尿布和一些生活用品。於是他們回到汽車裡,向高雅旅館開去,但是在離旅館一段街的地方,神父忽然剎住車;他從汽車的風擋裡指著兩輛正開進旅館門口車道的警車。他把兩隻溼潤的苦惱的棕色大眼轉向埃倫·傑斯特羅說:〃當然,手稿是珍貴的,教授。不過,把一切事情考慮在內,您先到大使館去不是更好些嗎?要是情況壞到無可再壞的地步,我可以替您把手稿取出來。〃 〃大使館,大使館,〃娜塔麗說,〃他說得對,到大使館去。〃 傑斯特羅傷心地點了點頭。 但是,到了離大使館兩條街的地方,斯潘涅利又把汽車停住了。一道由警察和士兵組成的警戒線站在大使館建築物的前面。街對面站著一小群旁觀者,等待著看熱鬧。這一會兒,遠遠地看去,一切都很安靜。 〃咱們步行吧,〃神父說,〃你們應該不費麻煩就透過那道警戒線,不過咱們走著瞧。〃 娜塔麗坐在汽車後面,傑斯特羅轉過身來,用一隻手撫慰地放在她的手上。他的臉變成一種沒有表情的、疲倦的和目中無人的樣子。〃來,親愛的,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們往旁觀者站著的街道旁邊走去。在人堆的旁邊,他們遇到了曾經帶娜塔麗到日本人招待會去過的那個《時代》週刊的記者。他又害怕又抱怨;他勸他們不要去嘗試衝過警戒線。不到五分鐘以前,一個美聯社記者曾經打算這樣做,走到大使館大門口就被攔住,經過一番爭論,一輛警車開來把他帶走了。 〃可是那怎麼可以呢?那是不文明的,愚蠢的,〃斯潘涅利神父叫嚷說。〃在美國有我們的許多記者。這簡直是笨拙的行為,一定會糾正過來的。〃 〃什麼時候糾正呢?〃《時代》週刊的記者說。〃這時菲爾又會遇到什麼情況呢?關於你們國家的特務人員,我已經聽到一些可恨的事情了。〃 娜塔麗緊緊摟著孩子,竭力擺脫前途黑暗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最可怕的惡夢。她說,〃埃倫,現在怎麼辦呢?〃 〃我們一定得想法進去。別的還有什麼辦法?〃他轉過身問神父。〃或者……恩里科,我們現在可不可以到梵蒂岡去?這條路還行得通嗎?〃 神父把雙手一攤。〃不,不,現在不成了。別往這上面想。這方面什麼也沒有安排。過一個時候,可能想出辦法來。自然不是現在。〃 〃上帝,原來你們在這兒!〃一個美國人粗大的聲音說。〃咱們大夥兒都碰到了很大的麻煩,夥計們,你們最好跟我來。〃 娜塔麗回頭看到了著急而漂亮的赫伯特·羅斯十足猶太人的臉。 此後過了好久,壓倒一切的現實便是把他們載往那不勒斯去的一輛卡車的魚腥味,那種味兒非常厲害,使得娜塔麗的呼吸都有點透不過氣來。兩個司機都是那不勒斯人,他們的任務就是把鮮魚運到羅馬。拉賓諾維茨僱下這輛卡車為船上的舊發電機運去一個替換的零件;一個燒燬的電樞耽擱了船隻的開航。 這個矮壯的巴勒斯坦人因為患偏頭痛,臉色蒼白,此刻顛顛簸簸地蹲在卡車底板上用粗麻布包著的電樞旁邊,閉著眼,雙手抱住膝頭。他曾經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在那不勒斯和薩勒諾兩地尋找電樞,最後在羅馬物色到一箇舊的。他帶了赫伯特·羅斯一道協助他做成這件交易。當羅斯最初把傑斯特羅和娜塔麗帶到停在大使館附近小巷裡的這輛卡車旁邊時,那個巴勒斯坦人侃侃地談了起來,然而此後他就陷於昏睡狀態了。他當時講出的故事說服了娜塔麗,使她抱著孩子爬上了卡車。埃倫為他的手稿對斯潘涅利神父講了最後幾句痛苦的話,然後也跟在她後面上了車。
《戰爭風雲》第六十三章(6)
下面就是那個巴勒斯坦人的故事。他曾經在赫伯特·羅斯的敦促下到高雅旅館去過,給傑斯特羅和娜塔麗最後一個機會跟他們一道出走。他發現埃倫·傑斯特羅的房間裡有兩個德國人等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