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檣沙鳥數點而矣……行至海中,舟甚蕩,從者若半嘔吐,餘亦覺不適……”
當遠在北京的李鴻藻得知洪鈞在福州停留時竟然和林義哲一道前往拜謁周開錫的墳墓並刻碑記銘後,沉默了半晌,雖然他認為,這應該是洪鈞出於對同僚的同情悲憫心使然才去的,但他的心中還是隱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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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互相吹捧
紅彤彤焰騰騰一輪晴日射在“威遠”艦的甲板上,把個柚木甲板曬得是焦熱滾燙,一腳踏上去直灼得人心裡發緊。
林義哲此時正和艦上隨行歷練的學員們一起站在“威遠”艦的主桅杆下,看著進行每天早上例行的爬桅杆訓練。
“威遠”艦建成之後,沒有即刻外調,除了因為要運送他這個出使法國的“交涉事務大臣”之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沈葆楨想要將這艘新銳的戰艦,作為船政水師的訓練艦,供學生實習所用。
事實上,從這一刻起,將新穎的軍艦作為練習艦,以使中國海軍學員能夠直接接觸最新的艦船技術,成了中國海軍的一個傳統。
這一次“威遠”艦載著林義哲等人前往法國,其實也是中國海軍第一次進行這樣的遠航,因為機會難得,所以帶了十名船政學堂剛剛畢業的學員,讓他們和水手們一同歷練。
而中國海軍師法英法海軍,因此將“爬桅杆”這項源自帆船時代的古老傳統列為海軍軍官軍人氣質養成的必備科目也就顯得順理成章。
“你們哪一個先上?”貝錦泉向學員們問道。
“我來!”林泰曾舉手出列,站在他身後的林義哲微微一笑——自從登艦的第一天開始,自己的這位堂弟就以自己的幹練和果敢儼然成為了這個學員小隊中的第一人。在每天的爬桅杆訓練中由他第一個上,已經是條不成文的規矩了。
“很好,林!”法國教官伯努埃爾向林泰曾露出了一個讚許的笑容,在學員登艦的第一天,他就對“威遠”艦上的全體學員——福建本省的和外省的,發出了這樣的的訓誡:“這是一艘蒸汽動力的軍艦,但錘鍊一名海軍軍人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你們用盡可能少的外力幫助去征服海洋!”
“記住!只有像磐石一樣的男人,才有資格駕馭風帆訓練艦!”
而林泰曾則無疑是艦上的十餘名學員中表現最出色的之一,這也為他在那位挑剔的法國教官眼中贏得了足夠的尊重。
一切都和平日裡相同。
林泰曾沿著桅杆支索,身手敏捷的攀爬到了距甲板29米高的半空中,這是整個攀登桅杆過程中的最難點,桅杆在此有一處90度的轉折,必須先仰面攀爬4米,然後再垂直攀登約20米,才能到達桅杆的頂端。
習慣性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林泰曾開始沿著與甲板平行的桅杆轉折處仰面爬行。
而就在此時,海上突然起了變化,大片大片的烏雲從海天交接處浮現,旋即急速向“威遠”艦所在的海域衝來,早晨晴朗的天空霎那間變得昏黃一片,而海面上也突然出現了陣陣湧浪,“威遠”艦在海浪的撲打下開始出現大幅度的橫傾,而主桅杆也隨之劇烈的搖擺起來。
“林!回到主桅上去,把自己固定好!”
林泰曾的腳下傳來了值班軍官急促的喊聲,在這樣的突發情況下,向上和向下攀爬都會遇到最大的風險,而最安全的辦法就是立刻回到桅杆的垂直部分,用身上的安全繩把自己牢牢的綁在桅杆上。
“冷靜!”林泰曾的身上開始有冷汗流出,他手腳並用的開始向桅杆的垂直部分返回,而恰在此時,異變陡生,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林泰曾險些從桅杆上掉落,但他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在甲板上的水手和學員的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向著大海直直的躍了下去……
看到這一幕,林義哲一時間也是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真是奇險無比啊!”看著林泰曾游魚般躍出海面,洪鈞禁不住驚叫出聲。
“陶士兄這回知道這水師訓練不易了吧。”林義哲笑著說道,又看了看海面,此時海上風浪還不算大,一些水手們正忙著救林泰曾上船。
“著實不易。”洪鈞點頭道,“今日方知,人心,技藝,皆需講求,二者缺一不可……”
洪鈞說著,臉色突然顯得有些發白。
“陶士兄可是不舒服麼?”林義哲關切的問道。
“想是頭一次出遠海,不太習慣這風浪。”洪鈞強笑了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