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弓忍不住把香爐放在掌心摩挲。
寶玉見他喜歡,笑道:“長弓前輩,你可要小心一點,別給摔碎了。這冥炎爐可是晚輩從白大家那裡借來的,是個好寶貝。”
“哦,有何寶貴之處?”
聽到陳長弓的問話,寶玉給自己倒了杯酒放在臉前,擋住了自己微紅的雙眼。
隨後,把酒水一飲而盡。
“浣心紗,長弓前輩可是知曉?”
聞言,陳長弓的手掌顫了顫,差點摔了冥炎爐。
兩位押官反而笑了起來。
“浣心紗可是好寶貝,能讓人三省吾身。”
“這等寶貝可是稀罕,寶二爺提浣心紗做什麼呢?”
寶玉深吸了一口氣,把眼中的紅色消泯了去,對兩位押官道:“兩位上官,難道就沒覺得腦海靈動?想起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出來?
這個香爐,可是青埂峰三毒裡的第一毒,浣心紗的專用器件呢。”
兩位押官一下子跳起來,正氣加身,把漫天的煙氣收集起來,放在鼻翼輕嗅。
陳長弓卻是把香爐放回桌上,捋著長髯,露出淡淡笑容。
牢房之中,柯良策吃了個酒足飯飽,躺在稻草上流淚。
“可以見到相思之人嗎?相思之後立刻死去,可是我柯良策思念何人?”
“這個世上,不存在不會思念的人,可是是我柯良策,到底會思念何人?”
“大皇子?算了吧,他最多算個明主,我柯良策不是感恩戴德的那種廢物!
父母?生我者母親,養我者父親,可是我柯良策第一個手刃的,就是我的父母!
那麼,會是誰?
亦或者我柯良策,就是世上的無心之人?”
柯良策的眼眸一陣冷厲,卻是柔軟起來,吟哦道:
“長相思,在雲端。
天地寂渺雪花殘,世人如子夜棋盤……”
只是吟哦到一半,聲音陡然斷絕。
柯良策恍惚之中,彷彿看見一個拇指般大小的人兒,煽動蟬翼翅膀,送上清香的百花露。
“原來,我思念的是你是,採花娘。”
柯良策眼眸迷離,伸出手掌,把採花娘歸在掌心。
“那一年,父親醉酒歸來,又把母親打得重傷,我問母親為何忍耐,只說三從四德……
那一年,我親手了結了母親要承受一輩子的痛苦,也親手了結了那個酗酒好賭的父親……
我從此心思冰冷,只覺得天下萬物,都在這顆冰心的掌控之中……
我算計舅父舅母,奪人家產,滅人滿門,算計糧商金器行老闆,奪更多家產,卻沒想到被人反噬,摔落懸崖,飢寒交迫中差點死掉……”
“是你啊採花娘,你給的百花露,讓我活了下來,所以……”
柯良策陡然大笑,怨毒道:“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要是沒有你,我九泉之下,豈不是要寂寞再死!”
啪嚓!
一聲脆響,柯良策手掌用力,把‘採花娘’攥成了一團看不清模樣的血肉。
就在同一時刻,柯良策仰頭噴出一口黑血,眼神清明起來。
他看見手掌空無一物,哪裡來的採花娘?
他看見自己的胸膛破碎,一顆血紅的心臟,從破口炸碎而開!
他看見自己生機斷絕,只是提著一口氣,一口鬱悶無比,讓他只想殺人洩憤的怒氣!
“賈寶玉,你坑我!”
“賈寶玉,這不是長相思,不是……長相思吶!”
接連兩聲大吼,柯良策一腦袋撞在了大牢堅固的木柵欄門上,撞了個腦漿迸裂。
一顆眼球跳出眼眶,在地上滾動、彈跳,恰恰跳出了第二檔牢門,停在了賈寶玉的腳下。
死灰色的眼眸向上空洞的瞪著,似乎柯良策死得不甘心,死得不情願,死得憋屈無比!
就算死了,他也要再看上寶玉一眼!
“這……”
寶玉一下子跳了起來,好像很驚訝的問道:“柯良策怎麼這麼想不開,他怎麼就這麼死了?”
陳長弓看看寶玉無辜的表情,再看看手裡的香爐,手指點動一下,就把柯良策剩下的眼球變成虛無。
“寶哥兒,你這次,可是闖下大禍啦!”
陳長弓也用一種很擔心的態度道:“我知道你對同僚很好,這才用青埂峰的浣心紗招待送別。
這浣心紗啊,會讓人想起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