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好的玉石跌落水中,微微地泛著漣漪。
秦素乖巧地點了點頭,又向他身後看了一眼,歉然地道:“噯呀,二姊在那邊叫我了,三兄恕我無禮,我先去了。”
秦彥柏順著她的視線回身看去,果見秦彥婉在向這裡招手,見他看了過來,便含笑向他點了點頭。
他回以一笑,轉首對秦素道:“嗯,你快去罷,我也要過去了。”
秦素不再說話,屈身向他行了個禮,便去尋秦彥婉了。
秦彥柏目注前方,眼角的餘光卻攏在秦素的背影上,看了一會,便又轉開了視線,看向了另一頭的鐘氏。
鍾氏正扶著高老夫人下車,並未注意到這裡。
秦彥柏左側的唇角動了動,似是在笑,卻又像是下意識的動作,隨後他便拂袖撣了撣衣襟,緩步走向了鍾氏那群人。
從始至終,他的眼神始終不與胞妹秦彥梨接觸,就像是不知此人存在一般。
秦素遠遠地看著他們,唇角微彎。
欲蓋彌彰。
這兄妹二人明顯有所圖謀,秦彥柏方才湊過來說的那番話,用意極為明顯。
西院這對庶出的兄妹,有八成可能,便是秦家內亂的一處禍根。
秦素委實很想仰天長嘆。
秦家都快滅了,這兩兄妹倒真有閒情逸致,在宅子里弄這些勾當,真是自尋死路。
她轉開視線,瞄向自己身邊某個纖秀的身影,復又垂下了頭,跟在秦彥婉身旁站好。
在秦彥柏的安排下,這纖秀的身影必定會有所動作,而此人行動的時機,秦素也基本能夠推斷得出。
無他,那個時機,乃是秦素自己送過去的,對方很被動,只能依著她的動作而做出反應。
秦素心底裡舒了一口氣。
到了上京,她連呼吸都覺得自在了好些。
林氏此時也下了車,正一臉冷肅地盯著那幾個庶出子女,秦素感覺到,在她身旁的秦彥柔明顯瑟縮了一下。
秦素將身形掩在秦彥貞的後頭,仍是悄悄打量著秦彥柏兄妹。
說起來,這一路車馬勞頓,倒是將這對兄妹給養好了。
秦素還記得,初離青州時,這兄妹二人皆是面色灰黃、一臉病容,可見在西院的日子不好過。
好在出門在外,鍾氏到底還要顧著面子,自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兒苛待庶子庶女。她的手底下微一放鬆,這對兄妹的氣色便一天好過一天,如今近一個月下來,倒將養得這樣有精神了,人還沒安頓下來,便先來秦素這裡探底。
秦素垂首看著腳上的麻履。
陽中客棧那晚,秦家的這幾位郎君,無論長幼,皆有一、兩件貼身物件,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記得,她從秦彥柏那裡拿來的,是一枚扇墜和一條貼身錦帶。
孝中雖不好著錦佩玉,但此二物皆稱得上貴重,故便被當作細軟帶了出來,秦素翻衣箱的時候,便順手撈在了身上。
卻不知,董涼向吏長報上失物名稱時,秦彥柏有沒有將這兩樣東西上報?
就算報了也沒什麼。
此類貼身私物,通常總是與男女私情有關。而一旦牽涉到男女之事,便時常會叫人百口莫辯。
似秦彥柏這般的“溫潤君子”,人前的形象一旦損了,修補起來可不容易。
“都去見見你們的舅母去。”林氏的語聲響了起來。
秦素抬頭看去,卻見她一臉的疲倦與不耐,卻又竭力壓抑著,面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劉氏與鍾景仁是一路自壺關陪著過來的,此時正在與太夫人說話,而在太夫人的身旁還站著兩個中年婦人,一個圓臉淡眉,一個尖頜細眼,俱是一身的錦羅衣裙,卻是林氏的兩個嫂嫂,亦即是她口中所說的秦素的舅母。
秦素認出,圓臉的那個是大舅母何氏,尖下頜的則是二舅母金氏。
此時,她二人似正在說著什麼笑話,引得太夫人笑了起來,幾位夫人亦跟著陪笑,看上去相處得頗為融洽。
林氏的視線投入彼處,光潔的額頭上,便現出了幾道深深的紋路,神情越發地陰鬱,帶著東院諸人走了過去。
“喲,小姑來了,這一路可辛苦了……”何氏此時笑著迎了上來,親熱地挽了林氏的手,態度殷勤。
金氏亦笑吟吟地向林氏道:“小姑氣色不錯哪。”說著又看向她手裡牽著的秦彥恭,笑得一臉春風:“哎呀,這是六郎吧,生得真真白淨聰明……”
她不住口地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