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緊緊地握著。
白蓮花點著頭:“你過去從來沒說過你還有官癮哩。”
當天晚上,兩口子忍不住跑回小東門給郝玉蘭報喜,長安興致勃勃說著他的工作計劃,又說廠裡一直想培養一個副廠長呢:“閆廠長真是器重我,第二天開會內容都提前和我商量。他說他不懂技術,讓我多給他建議哩!”長安自己也不敢相信,從一個工人到得領導的器重,居然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
白老四讓長安幫他修一修裡屋的燈繩,郝玉蘭見他走了才小聲說:“蓮花,俺咋覺得長安有點忘形了哩,槍打出頭鳥,他一心往上爬反而招事。他有這麼個機會也不易,你可要遠遠看著他,提醒他,不敢讓他得罪太多人。再有個運動就該他倒黴了。”
雙福和國強鬧著讓他請客,說他可是廠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科長呢。國強問:“長安,你的運氣咋一下子就來咧?廠里人說,閆廠長把你當人才用,你可得好好請客呢。”長安笑著用筷子指著桌上的菜說:“這還不算請客?”雙福大嚼著說:“嫂子調回來好幾年咧,你也沒謝謝人家江小小?”國強打斷他問:“長安,還真是江小小把嫂子調回來的?”長安一下子想起了江小小。
國強說:“她和方俊翔離婚咧,現在調到電臺的服務社當營業員咧。你說他倆咋跟上輩子有仇一樣?”長安突然問:“雙福,那年你和江小小說了蓮花想調動的事兒?”雙福點了下頭。
“她咋說?”
“她啥都沒說。”雙福停了筷子,不明白事過了好幾年,長安咋想起來問江小小。
第二天,梁長安下班沒回家,徑自到電臺找江小小,傳達室老頭兒很警惕,從眼鏡上邊打量著他。長安立即感覺到了,想起人家說江小小在電臺名聲不好,心想不知有沒別的男人找她,他的臉紅了。
“梁長安!”他應聲回頭,江小小雙手插在口袋裡,臉上有一點笑。梁長安有些激動:“江小小!正找不著你呢。”她用手梳了梳長髮,微微笑著說:“找我?我可記得你沒找過我呢。”他聽著她軟軟的江蘇口音,黏黏的略有撒嬌的意思,一下想起多年前和她面對面吃飯時,她總這樣說話,那時她多愛笑呀。
長安說:“蓮花的調動是你給幫的忙?我想好好謝謝你!”她輕輕一笑,不在意地說:“好幾年了你才想起來?怎麼謝呢?”她依舊笑著,淡綠色春秋裝很顯腰身,黑呢小喇叭褲,腳上是黑亮的細高跟皮鞋,頭髮就那麼隨意披著,卻很好看。不知怎得,他想起蓮花的頭髮,也很長,卻用手帕扎著。
“那……你說吧。”長安有點口吃,她心軟了:“你還是那樣,我可不是為了她。”她頓了頓,盯著他的眼睛說:“我想讓你永遠欠我的又還不清。”最後幾個字她是壓低聲音說的,梁長安呆住了,江小小的眼睛又漸漸湧上了淚水,嘴角卻堅持在微笑,嘴唇都有些抖了。
她把眼睛移開:“我想讓你過好一些,我一個人過,不想你一個人,蓮花也一個人……”
她很優美地退後兩步,從上至下打量了一遍他轉身就走:“再見。明天又有人傳我跟一個王心剛式的男人約會了。”聲音有些哽咽。他的眼睛發酸,卻不敢叫住她。
肆
解放電影院離小東門很近,也是解放路上唯一的大電影院。白牡丹沒想到郝玉蘭竟動了心,要去電影院門口賣冰棒。她看媽不像是開玩笑:“媽,你不怕人家說你‘投機倒把’?”郝玉蘭說:“胡說啥?沒見國家讓人幹哩?咱又不剝削誰,靜靜上學俺沒事幹了,你們廠又不忙,下午三四點就下班了,去看電影還不如和俺一塊兒賣冰棒。俺打聽了,一根冰棒有二分多錢的賺頭哩。”白牡丹不情願地說:“俺槐花姐廠裡活也不忙,你咋不叫她給你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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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長安 第五章(17)
郝玉蘭戳著她的頭嗔怪說:“好吃怕做的閨女呀!你槐花姐多聽俺的話。你咋光愛享受呢。看你那包穀穗的劉海,還燙個卷,我看你就是個妖精下凡。”白牡丹的頭跟著她媽的指頭一歪一歪的,任由她數落,好半天才說:“戳起來還沒完啦,當好玩哩?等會兒把頭戳漏了,腦子可就流出來了。”玉蘭忍不住笑了:“這麼貧的嘴,看誰以後敢要你。”白牡丹說:“要的人多啦,我還要好好挑哩。”玉蘭啐了一口說:“大閨女說話也不知羞,你三個姐哪個像你。看呂莉那個樣子,街坊們誰不戳點她?她跟著呂林跑到廣州亂混,一天到晚和幾個男人胡吃海喝,穿那麼緊的衣服,恨不得把領口開到肚臍上。滿頭卷卷像個獅子狗,眼又不瞎還愛戴個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