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生以一種入侵的方式進入了焦誓的生活,令他猝不及防。掐著他的軟肋,又令他無法說不。他只要想起十九年前自己的逃走造成了何春生從此再也沒有接納過別人,他就根本沒辦法對何春生說出任何拒絕的話。到了 39當天夜裡, 焦春水打算睡覺時, 已經九點半了。焦誓和她講過故事,離開房間,洗了個澡, 穿上衣服, 對楊柳交代了, 讓她晚上和春水一起睡一間,如果有事可以打電話給他, 他去樓下何春生家裡坐一坐。楊柳對焦誓說:“會不會太麻煩何春生了?他每天幫我們做那麼多事。”“嗯, 我找機會謝謝他。”焦誓說完之後,臉有點發燙。焦誓走下樓梯,屋子建築年齡大了, 物業管理比較差,聲控燈不聽使喚,焦誓關門之後,燈沒有亮起。焦誓摸黑下了樓,最後一級高度不同,他一腳踩空, 摔在了地上。膝蓋著地, 並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了一下, 疼痛可以忍受,他站了起來, 感覺傷得應該不太重。大概是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何春生開啟門檢視, 一樓時亮時不亮的聲控燈忽然亮了,他看見焦誓半站在樓梯口,那個姿勢就像傷到了哪裡,正在忍受疼痛。何春生走出來,問他:“摔了嗎?”“摔了一下,沒什麼大事,就是皮外傷。”焦誓看見膝蓋上的褲子已經破了個洞,右側的膝蓋隱約可見血珠滲出。何春生攙扶焦誓,焦誓拒絕了他,笑著說:“哪有那麼嬌氣。”“我是怕你轉回去,不來我家了。”何春生說。正有此意的焦誓面上有些尷尬,何春生接著說:“我家有藥箱,進來消個毒。”焦誓來之前,特意穿了一套比較正式的、材料較硬、不方便脫、而且褲腿不太寬闊的褲子,他也說不清什麼心理。焦誓在何春生家沙發上坐下,看著何春生去拿出了藥箱,又拉上了陽臺的簾子。在焦誓沒辦法避開傷口把褲子捲上膝蓋時,他開始懊悔自己的決策錯誤。何春生觀察了一會兒,對焦誓說:“褲子脫了,不然沒法上藥。”“我自己來就行了。”焦誓伸手去拿何春生手上的酒精和紗布。何春生卻把手移開了,似笑非笑地看著焦誓:“我幫你脫?”“不必了。”焦誓強自鎮定,解開釦子,拉開拉鍊,把褲子脫下了。他的腿修長而筆直,肌肉勻稱而結實。內/褲是平角的,有些緊了。何春生注意到焦誓把脫下的長褲蓋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低下了頭。傷口只是擦傷,面積不大。這個傷口沒由來地讓何春生想起十四歲的焦誓手上那個傷口。何春生默默地用酒精消毒了傷口,因為疼痛,焦誓的肌肉繃緊了,直到紗布覆蓋上之後,才放鬆了一些。“你的褲子太緊了,不能再穿了。”何春生把酒精放回藥箱時對發愣的焦誓這麼說。“哦。”焦誓應了一聲,無意識地去看陽臺—那是外界可能窺見這客廳裡發生的一切的唯一途徑,而現在已經被窗簾所隔絕。何春生把藥箱往旁邊一放,問焦誓:“你下來找我有事?”“沒什麼。”焦誓終於抬頭看何春生了。何春生走到他面前,焦誓就那樣看著他。何春生沒有再說話,他伸出手,摘下焦誓的眼鏡,把它放在一邊。沒有了鏡片阻隔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和頰邊略略泛紅了。何春生居高臨下地看著焦誓,焦誓仰著頭也看著他。何春生撥弄著焦誓的頭髮,俯下身在焦誓耳邊問:“今晚想和我一起睡嗎?”“嗯。”何春生的吻輕柔地壓在了焦誓的嘴唇上,寬大的沙發一時承受了兩個人的體重。何春生的吻終於離開了焦誓的嘴唇,有些急迫地咬上了他的耳垂。焦誓低聲叫著:“何春生……”“嗯?”焦誓沒有再出聲,何春生解開了他襯衫的紐扣。當天晚上,焦誓沒有回二樓。他與何春生同床共枕,好像多年的伴侶那樣,頭靠著頭,身體交疊,睡得很熟。 40五月二十日之後, 高三的一切緊張氛圍在學校裡都消失了。一中有個傳統叫作考前假, 高考之前有半個月是學生自由支配的時間,可以選擇到校自習,也可以選擇在家休息。葉藍是藝術生, 她的成績還行, 所以選擇了放假休息。葉青青卻讓她沒事別到工作室來, 在家裡玩著就好。大考大玩,小考小玩。葉青青總這麼對葉藍說。葉藍的專業課考試在二三月份就已經完成, 分數比較理想, 如果文化課過了學校自主招生的藝術生線,基本上沒什麼問題,而她的文化課成績不差, 透過考試基本上不成問題,她現在幾乎是班上最輕鬆的一個了。高三老師還是要照常上班,偶爾巡視一下自習,工作時間倒是比之前有彈性多了。葉藍就是在五月底的週末,偷偷跑到春水染坊去玩時,碰見了帶著焦春水來玩的焦誓。那時是傍晚, 焦誓正和何春生從蓼藍地那兒散步過來, 如果葉藍沒有看錯的話, 他們是在遠遠看到她時把握在一起的手鬆開的。而她的班主任在和她打招呼時,眼神沒有過去那種泰然自